穆淩雲問原因，北冥霄卻總是回避，從不正麵回答。
末了，穆淩雲隻得認命。
“也罷，你既然不願意說，我原話回給紫紫便是。”
誰料，卻根本就攔不住。
當日傍晚，九江郡的江心，一輪明月皎潔高懸。
江心那輪明月下，一葉孤舟在江水中隨波飄蕩，珠玉落盤般的清脆琵琶聲從孤舟內傳出，時斷時續、若隱若現。
便是那般飄忽不定的琵琶曲，卻有著莫名的神秘氣息。
案上一位衣著銀灰色長袍的男子獨自出現。
孤舟裏傳來的琵琶聲微微一頓，君箬紫掀開船艙上的垂簾，抬步出來，立在船頭。
白月寒輕盈的幾個起落，踏水無痕，劃過水麵，最終穩穩當當的立在水麵飄著的一片落葉上。
君箬紫抱著琵琶，額前的碎發已經很長了，擋著她的眼睛，讓人看不清她的心緒。
“約我過來什麼事兒？”白月寒向來直來直去。
君箬紫麵上掛著甜甜的笑，看似隨意的轉軸撥弦，隨意彈撥了幾下，落下一串珠玉般的琵琶聲從孤舟從向外蹦開。
白月寒失笑：“你不會隻是想請我聽曲子吧？”
他正巧立在天上那輪明月在水中的倒影上，似乎整個人都站在圓月裏。
君箬紫依舊是甜甜的笑著，手上則熟練的調著琴弦：“賞琵琶這種事情，當然要在安靜的地方賞。”
白月寒望向一望無際的江麵，茫茫天地，隻有他和君箬紫兩人。
“的確夠安靜。”他這麼評價了一句。
君箬紫低頭，輕攏慢撚，正是《霓裳羽衣曲》。
白月寒果然博聞廣記，君箬紫彈了不過幾句，他便聽了出來，胸有成竹：“是人界唐玄宗為道教所作、用於太清宮獻祭老子所用的曲子。安史之亂失傳，被南唐後主李煜（yv）先是補全又是焚毀折騰的挺慘。你所彈奏的這段是白石道人薑夔（kui）整理收錄的吧？”
君箬紫聞言，手往琴弦上一按，止住琴弦的震動，再一起手，赫然是與唐德宗年間康昆侖與段善本賽琵琶的故事有關的《綠腰》。
“《六幺》，又名《樂世》、《綠腰》，傳說中的‘花十八’，你這是在和我秀琴技？”
君箬紫聞言，再度按住了震動的琴弦。
白月寒的唇角依舊勾著微笑。
從表麵上來看，他的周身並沒有任何異常。
但是他已經感覺到了，他的身側已經被布下了無形的大網，隻等著君箬紫彈奏某根琵琶弦，便會觸發整個殺陣。
而他，如今就被困在陣裏。
但是白月寒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慌亂。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這是他一貫的看法。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而他，從不躲。
他最擅長的就是苦中作樂。
“說實話，你彈琵琶比你姐姐彈得好，但是古琴和簫卻不如她。”白月寒依舊十分輕鬆。
反倒是君箬紫緊張的按住了琵琶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