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臉冷然的許傾玦,沈清無奈地以眼神尋問林媚。
很少遇到這麼固執的病人,林媚歎了口氣,“如果你堅持,就讓沈清去幫你辦手續。不過,回家後要注意好好休養。”如果她的專業水準沒出差錯,眼前這個男人明顯體質極差,而且雖然檢查報告還沒到手,但大致情況她也能猜得差不多。結論就是,她幾乎想不通這樣一個人竟可以獨自活這麼久。
“報告還要多久才出來?”走出病房辦出院手續的時候,沈清問。
“時間差不多了,要不要一起來看看?”
“嗯。”跟著林媚走向辦公室,沈清一路上帶著氣。一想到那個男人固執又毫不在乎地拔掉針頭的舉動,她就沒來由地生氣。
在辦公桌前站定,她問仔細看著結果的好友:“怎麼樣?”
“要聽專業數語嗎?”
“你知道我對醫學詞彙一向不感冒。”
“好吧,說通俗點。”林媚掃了一眼報告書,臉上帶著奇怪的表情:“簡單來說就是,眼睛看不見,免疫力很差,胃很不好,心髒更不好。”歎了口氣,合上文件夾,她看著沈清:“如果換作是我,我一定會活得很辛苦。”
無力地和林媚對望,沈清心裏卻沒來由地一陣難受。一直都知道他身體不好,也見過他痛苦的樣子,可是白紙黑字擺在麵前,所有情況便像是被加重了一般,讓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末了,她擺了擺手,向林媚告別,去給那個不聽勸的家夥辦手續。
走到門口的時候,聽見林媚在身後說:“病才剛好,如果可以,這兩天最好有人照顧他。”
“我知道。”悶悶地應了句,她低著頭走出去。
計程車在大廈門外停住。許傾玦下車後一時之間無法辨清方位,而下一秒,手便被人輕輕的握住。
這一次,沒有一絲一毫的掙紮——仿佛有了第一次後,第二次就變得自然而習慣起來。牽著他的人沒有說話,他也不出聲,隻是靜靜地跟著走上台階,進入大廳,進而走進電梯。事實上,沈清辦完出院手續回到病房後,隻悶悶地說了句“我心情不好,不要和我講話”,從那之後,她便真的沒有再開口說話過。許傾玦知道她不開心,卻不清楚其中原因,畢竟許多女人都是有些喜怒無常的。然而即使這樣,她仍然不忘牢牢地牽著他的手,讓他不至於尷尬地摸索,讓他得以順利地回家。
進門後,許傾玦坐進沙發,而沈清則熟門熟路地倒了杯水,連同醫生開的藥片一起遞到他的手裏。
“吃藥。”她不冷不熱地說。
握著杯子,許傾玦和水吞下白色的藥片,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順從。
許傾玦“望”向沈清的方向,“昨天謝謝你。”
接過杯子,沈清並沒答話,隻是細細地盯著那張略微憔悴的臉。從沒見過這樣固執的男人,簡直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他這樣的舉動讓她感到生氣。再一次想起之前從林媚那裏得來的診斷報告,沈清發現胸口泛著連自己都不太熟悉的緊澀。
聽不到動靜,許傾玦疑惑地叫了句:“沈清?”
深呼吸趕走心裏的異樣,沈清“嗯”了聲,然後重重放下杯子,伸手拖著許傾玦的手臂,“你回床上休息去。”
微微一愣,許傾玦搖頭,“我不累。”
“不累也得去!”沈清心裏生氣,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聲音,“你害我昨天一晚上擔驚受怕了兩次,就當是補償也得聽我一回吧。”
許傾玦苦笑:“火並不是我放的。”為什麼兩次都要算在他頭上?
“我不管。”沈清手上用力,拉他起來,“誰讓你一意孤行要出院?回家再不老實休息怎麼行!”
不去掙紮,許傾玦隻是順著她的力道站起來。他發現這個女人已經由所謂的“心情不好”轉換為“蠻不講理”。想到昨晚她送他進醫院,今天又幫他辦出院手續,來來回回折騰,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所以並不怎麼堅持,隨著她來到臥室躺下。
幫許傾玦蓋上被子,看著他閉上眼睛,沈清才輕步退了出去。她發現,要對付這種像冰一樣冷、像石頭一樣頑固的男人,也許胡攪蠻纏外加強詞奪理才是最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