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傾玦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似乎很久沒有這樣安穩地睡上一覺了。
扶著床頭櫃下床,他努力去分辨周圍的聲音——很安靜!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外,他什麼也聽不到。心中滑過一絲失落,快得連他自己都捉不住。
心情略微沉鬱下去,許傾玦扶著門框打開隔音效果良好的門,想給自己倒杯水。瞬時,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撲麵而來,使得他不由得在原地愣了愣。
“你醒了呀。”熟悉的女聲,低柔、輕快,顯示了對方的好心情。
“你在做什麼?”許傾玦靠在門邊問,卻沒發覺自己的嘴角已不自覺地抬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當然是做飯!”沈清笑著用鍋鏟敲了敲鍋子的邊緣,同時滿意地發現他的臉色好了許多。
做飯?許傾玦挑了挑眉,這才發現空氣中確實隱隱飄動著飯菜香,一種久違了的溫暖湧上來。
他憑著感覺走到廚房外,低聲說:“我還以為你走了。”
“今天禮拜天,算你有口福了。”沈清往鍋裏倒上油,然後走過來輕輕推他,“沒事去客廳待著。”雖然明知他看不見,但不知為什麼,有他站在一旁,一股無形的壓迫感便會逼向她。
“我從不用廚房,你哪來的材料?”被迫坐回沙發裏,許傾玦仍不忘問。
“當然是從對門我家拿來的啦。”沈清翻了個白眼,不明白怎麼這個男人會問這麼笨的問題。
她匆匆忙忙回到廚房裏忙碌起來,所以忽略了許傾玦眼邊唇角久久不散的似有若無的溫暖笑意。
“我失敗了!都是因為你!”坐在餐桌前沈清苦著臉。雖然她承認自己的廚藝不會太好,但也不至於像今天這樣失敗。
“你害我緊張,影響了水準。”她把錯怪在許傾玦身上,卻沒發現當她對著他時,已然習慣了下午那種蠻不講理的態度。
“有什麼好緊張的?”許傾玦臉色平靜地吃著寡淡無味的西紅柿炒蛋,就好像完全沒發現這是一盤沒放鹽的菜。
被他一問,沈清也怔了怔。
是啊!有什麼可緊張的?不過是做頓飯罷了。以前也不是沒做給朋友吃過,為什麼今天會緊張?
解釋不通,索性放棄去想。沈清端起碗,扒了兩口飯,含糊不清地說:“下次一定讓你看我的真實水平。”
一旁的許傾玦點點頭,也不再說話。
一頓晚餐,雖然兩人都不會刻意找話題聊天,氣氛卻奇異的融洽。
沈清收拾完餐桌,便在水池邊一邊洗碗一邊哼歌,偶爾側頭看看坐在客廳裏的許傾玦。
他坐在沙發裏的姿態閑適而安靜。沈清發現,他似乎總能給人安定的感覺,雖然有時很冷漠,但卻仍然莫名的穩妥安寧,就好像昨夜火警時那樣。
水流嘩嘩地響著,沈清仔細地洗著盤子,隱約聽到客廳那邊傳來聲音。
“你在叫我?”她向後仰著身子,側頭去看許傾玦。
許傾玦點了點頭。
“什麼事?”她大聲問。
“今……晚餐……我……最……”可惜那邊的聲音傳過來的時候被水聲掩蓋,斷斷續續的,聽不清楚。
“你等等。”她關掉水龍頭,用毛巾擦幹了手,才走出來。
“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她看著許傾玦問。
“……沒什麼。”許傾玦突然微微笑了笑,搖頭。
“耍我啊。”瞪著那張英俊的臉良久,沈清才嘟囔著走回廚房繼續她將完成的工作。
夜風從窗口卷進,帶著令人舒心的涼意。城市的夜空原本少見星子,但今夜卻有兩三顆閃爍在黑沉的天際。
沈清將大理石的流理台清理完畢後,仔細回憶,終於想明白方才那句模糊不清的話是什麼了。
如果她沒聽錯,那應該是:“今天的晚飯是我吃過味道最好的一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