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咬著嘴唇額上的青筋都暴出來了,不過他看著梁泊雨鼻子下那一溜已經幹涸的鼻血,知道他是發現被騙後接著又讓自己的話重傷還挨了打心裏有氣,於是努力平順了呼吸壓下火兒來不想跟他計較。
可梁泊雨見他就是不肯張口心裏更氣了,想想不解恨又補了一句,“當然,如果你要說是之前被我幹上癮了,這兩年半裏你忍不住我還是可以理解的。”
丟下這句話梁泊雨一轉身走了,夏天閉上眼睛扶著牆哆嗦了一陣。但平鬆上拉住了梁泊雨還在等他,夏天隻好把火兒咽了再跟上他們。
接下來誰也沒再說什麼,大家默默走過長廊到了牢房。
梁泊雨往前一看,傻了。眼前的幾間牢房裏關的除了烏力吉、安明、祝雲錦、餘信和他已經知道的梁庸還有兩個人──夏紀和唐小三。
押著梁泊雨的人把他往牢裏帶,他腦袋裏的馬達忽然恢複了正常,飛快地轉了起來:他們兩個怎麼會在這兒?!難道……那夏天剛才的話……是說給平鬆上聽的?!對啊!他進屋的時候根本就沒問我們說了什麼卻好像什麼都聽見了!還有,夏天如果要是真想騙我過來怎麼還把梁庸的匕首讓人跟信一起給我?!天啊!完了……
我剛剛都說了些什麼啊?!
牢門被鎖上,餘信已經解了梁泊雨的繩子又在給他擦幹掉的鼻血。
另一扇牢門又被打開。
“夏大人,請吧。”平鬆上站在門口做了個“請”的姿勢。
夏天仍然三緘其口,安安靜靜地走了進去。
看著人把牢門關上,平鬆上做出個為難的表情,“駙馬爺勿怪,這是黃大人交待的:無法說服梁崢,不僅夏指揮使不能放,大人您也得進去陪著……”
“上……上出!”梁泊雨隔壁監牢裏稀裏嘩啦一陣響,祝雲錦撲到了牢門的柱子上。
平鬆上僵住,半張著嘴,姿勢不變眨了眨眼,隨後他猛一轉頭,“橦華……橦華?!”
“上出!上出!”祝雲錦開始使勁地把腦袋從門柱的空隙裏往外擠。
平鬆上急急忙忙跑到他的跟前差點兒摔倒,“橦華……橦華,真的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我……”祝雲錦紅著了眼圈哽咽著說不出話來,“我那時離開金陵,後……後來就到了北平,然……然後遇到梁大人……”
平鬆上抓住祝雲錦扒在門柱上的手,“你別著急,慢慢說。”
祝雲錦點點頭冷靜了一下,“那你怎麼會在這裏?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不是夏大人要見梁大人嗎?為什麼把我們關起來啊?這是什麼地方啊?”
“呃……”平鬆上不知該怎麼回答了,轉頭看看身後,覺得這不是說話的地方,“來人!這個人我認識,先把他放出來,我要單獨問一下。”
祝雲錦被帶走了。剩下的人麵麵相覷,似乎都有很多話要說,卻又都不知該從何說起。
“爹。”梁泊雨叫一聲,打破了沉默。
梁庸先說了自己被人從大寧劫持到這裏的經過。原來是在燕軍繞過濟南又放棄了徐州之後黃子澄就派了人去大寧,想說服梁庸讓他出兵北平逼燕王撤兵,可梁庸不答應,他們就把梁庸給抓到了金陵準備在最後的關頭用來威脅梁崢。
接著夏紀說黃子澄在派人去找梁庸的同時還讓人在大寧查了劉公公失蹤和自己刺殺梁庸失敗的事。結果事情查清楚了他就被抓了。別的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然後梁泊雨又說了自己是怎麼被帶到這裏的。
最後隻差夏天了,可他跟啞了一樣就是不肯吭聲。
這時他們被關押的情況是這樣的:一共四間牢房依次排開,最裏麵關的是烏力吉、安明和祝雲錦,不過祝雲錦剛剛被帶走了。挨著他們的是梁泊雨和餘信,再下來是梁庸和夏紀,離長廊和守衛最近的是夏天和唐小三。這樣梁泊雨和夏天中間就隔了兩個老頭。所以梁泊雨想要跟夏天說話就得衝著梁庸和夏紀喊過去。
夏天不吱聲別人都沒怎麼在意,事情明擺著了猜也能猜出個大概,可經過了之前的事梁泊雨哪兒還沉得住氣。沒過了多大一會兒他就蹲在地上衝著夏天那邊喊開了。
“子矜?!”
夏天背對著他不理。
“子矜!”
“你怎麼不說話啊?”
“我剛才說的是氣話,我心裏不是那麼想的!”
“咱倆說話的時候那個平鬆上是不是在偷聽啊?!”
“你別不說話啊!你讓人把那短劍給我是不是為了告訴我我爹在這兒啊?!”
“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來這邊有危險啊?!可送信的人不知道嗎?!他是你的人嗎?”
“你怎麼不讓他直接告訴我呢?!”
……
哐啷!梁庸忍無可忍把一隻喝水用木碗丟了過來,手法很準,正中梁泊雨夾在木柱之間的腦門兒上。
“哎呀!”梁泊雨按住腦袋倒在了地上。
“你個兔崽子還有完沒完?!”梁庸張嘴就罵,“不理你就是不想理你!沒見過你這討厭的!還讓不讓人消停了?!你要問龍鱗是不是?我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