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後的早晨,二牛草草地吃過早飯心急如焚地來到老蔫家。進了院子就喊:“翠姑嫂子,老蔫大哥在家嗎?”翠姑還沒出屋就聽那清脆的聲音傳了出來:“哎!是二牛兄弟嗎?”二牛回應著,說:“老蔫大哥在家嗎?”說著翠姑滿麵春風地從屋裏迎了出來,就聽老蔫憨厚的聲音也傳了出來,趿拉著鞋邊走邊說:“在家,在家!二牛書記快來。”
二牛進了屋摘下帽子,翠姑眉開眼笑地說:“二牛兄弟,很少來我家。今天是有急事吧!”二牛點點頭。老蔫遞過煙袋,說:“二牛,坐!先來兩口?”、二牛心急火燎地擺擺手,說:“不了大哥,咱就開門見山地說,那地都統計好了嗎?這眼看還有一個月就驚蟄了!”老蔫聽了慢條斯理地把煙點著遞給二牛,二牛看老蔫那沉穩勁就知道老蔫早以心有成竹。總算放下心來,從二牛手中接過煙袋鍋抽了兩口。點點頭,說:“看你這樣子,老哥,你是都辦好了!”老蔫早已心中有數,不慌不忙地說:“書記說得對,你看!都在這兒。”二牛拿過賬單看看,說:“好!我就等你這句話呢!”二牛還回煙袋鍋,戴上帽子站起身來滿意地點點頭:“那好我先走了,我還得去蠻子家那看看去!”翠姑急忙說:“二牛兄弟,你也不常來再坐會兒唄?”二牛擺擺手,說:“謝了!”二牛出了院子。
二牛離開老蔫家直奔蠻子家。邊走邊想:“這蠻子賊眉鼠眼的滿腦子都是壞水兒,不知他辦得怎麼樣了。”在這個小山村要說最富有的那就是蠻子了,可是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事兒沒有十全十美的,可惜呀!就是到現在虎妮兒也沒給蠻子生個一男半女的。二牛推開那兩扇帶福字的門,喊道:“蠻子在家嗎?”蠻子聽見院子裏有腳步聲,猜想肯定是二牛來了。蠻子放下碗筷兒指著虎妮兒,說:“你去,看看是二牛來了吧!”虎妮兒嘴裏正含著一口粥還沒住下咽,聽蠻子讓自己去,他耍大男子主義。這下可不幹了“阿嚏!”虎妮兒故意打了個噴嚏,噴了蠻子一臉。虎妮兒瞪著蠻子說:“你去!”蠻子是敢怒不敢言啊!隻好用衣袖擦擦臉,二話沒說下了炕邊穿鞋邊答應著迎了出去。蠻子推開堂屋門,說:“是二牛書記呀?來,來!裏屋坐。”二牛看蠻子衣衫不整眼角和衣領上還粘著幾粒玉米渣,忍不住開懷大笑,邊笑邊說:“蠻子,你可真行啊!連眉毛、衣領都是飯渣,我看你是在偷饞吧!那虎妮兒嫂子沒在家?”蠻子聽了低頭看看,可不是衣領上還有飯渣,立刻臉紅脖子粗地朝二牛皮笑肉不笑地:“嘻嘻!這大清早地讓兄弟見笑了。你嫂子她在家這正在吃飯呢,覺得天冷沒上她出來迎你,你別往心裏去啊!”二牛擺擺手,說:“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咱們一起共事,我能是那鼠肚雞腸地人嗎?”蠻子擦擦衣領上的飯渣子,神色慌張的提高嗓門兒朝屋裏喊了一聲:“妮兒啊,二牛兄弟來了。快快出來迎啊!”蠻子心懷鬼胎地轉了幾下眼珠,說:“二牛兄弟真不好意思,你嫂子衣衫還沒整理好呢!來,先抽口!”二牛心想:“現在都快八點了,都吃上飯了,怎麼地?衣服還沒穿好不會吧!是不是這蠻子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二牛笑著接過煙,說:“可不是嗎?這大冷的天兒誰願意早起啊!行,我先來兩口。不過呢,剛才在老蔫家也抽過了!”蠻子聽了咂咂嘴,引以為榮地湊到二牛耳邊小聲說:“兄弟,這也就是你啊!別人我才不給他抽這個呢!”二牛試抽了一口,點點頭說:“蠻子哥,這煙是不賴哎!”蠻子脅肩諂笑地說:“這個可是新品種啊!”二牛好奇地說:“蠻子哥,你是從哪弄來的?”蠻子詭秘地笑笑,說:“這是我遠方的親戚給帶來的!”二牛和蠻子正聊著,這時虎妮兒一手擼著自己的辮子,嘴裏好像還有什麼東西還沒來的急咽含糊不清地說:“二,二牛兄弟,來了!快屋裏坐。”二牛低下頭裝做沒看見,說:這天兒,也真夠冷的!”二牛挑門簾進了屋漫不經心地環視四周看見蠻子家的飯桌不沒抄呢,那桌子上除碗筷還有幾片好像是油餅渣類似的東西。虎妮兒看到這裏心裏“咯噔!”一下心想:“不好!”二牛回頭看看蠻子,蠻子的臉色蒼白,往後一退,語無倫次地說:“妮兒!看看你,這是怎麼說的,快給二牛倒煙。”虎妮兒聽了急忙回應,說:“哎,哎!倒煙。”蠻子這話剛說出去就覺得不對,撓撓頭說:“看我記性,不是倒煙,是倒水!”虎妮兒也是驚慌失措,胡亂地回應著:“是,是,倒水。”虎妮兒上前來到桌子前伸手迅速地把餅渣往嘴裏塞,用胳膊肘擦擦桌子,差一點兒沒把碗筷碰掉地上。蠻子厲聲說:“看你這老娘們兒幹事兒總是慌慌張張地,什麼事也幹不了,去,我來!”二牛看著蠻子兩口子像演雙簧似的,突然想到一件事。又想想都這麼長時間了,這眼下就要分地了,地都歸個人了,也沒有必要去追究了。哎,還是讓這件事從此銷聲匿跡吧!”想這兒,二牛笑著說:“瞧,你們兩口子這演得是哪出戲啊!”蠻子張口結舌地指指虎妮說:“是她,她,哎!沒辦法!”二牛摘下帽擺擺手,說:“行了,我說完就走!”虎妮兒聽了轉過身來,不知所錯地說:“哎,二牛兄弟這是怎麼說!剛來就走。”蠻子瞪著虎妮兒剛要埋怨,二牛看看蠻子那表情一會兒白一會兒紅好不自然。二牛見狀說:“那咱就單刀直入地直說了。”蠻子提心吊膽地想:“莫非這二牛又想起那件事,這老娘們就是壞事!讓她把桌子都收拾幹淨,這二牛可不是老蔫,那可不是省油燈!”蠻子是目不見睫心裏七上八下。二牛看蠻子那個表情心裏好笑,說:“蠻子,你那個小隊的人都統計好了嗎?這眼下就要分地了上麵催得緊!”蠻子一聽懸著心算是落了地,那虎妮兒聽了一屁股坐在炕上自言自語地說:“我的媽呀!就這事,可嚇死我了!”拍拍自己的胸口。蠻子往板櫃上一靠,鬆了口氣說:“就這事兒?”二牛目不窺園地盯著蠻子說:“對呀!就這事兒!難道你還沒有統計完?”蠻子揚起頭信心百倍地提高嗓門兒,說:“嗨,我辦事兒你放心!這點兒事早就辦好了,不但我辦好了那幾個小隊也辦好了,我們是一塊辦的。”二牛了聽喜出望外,心滿意足地點點頭,說;“好,那我就通知大家,明天分地!”二牛說完戴上帽子,說:“那行了,我走了。你們忙你們的!”二牛轉身出了屋,虎妮兒也送了出來邊往走邊假情假意地說:“二牛兄弟,你慢點兒,有空來啊!”二牛也回應著,前腳剛邁出大門坎。就聽虎妮罵蠻子:“我看你這老東西敢在老娘頭上拉屎,還罵起我來了!”再聽那蠻子求饒道:“哎喲!老婆,你輕點兒行嗎?我這耳朵讓你擰得快掉了!”虎妮兒恨恨地說:“走,進屋去!你老東西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逞強!”二牛聽了搖搖頭邊走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