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怪的夢
首都。11月底的天氣已經是很冷，下午4點半，劉淼走出俗稱“國考”的國家公務員考試的考場，深深吸了一口幹冷的空氣，急匆匆跑過斑馬線，向地鐵站跑去。
劉淼在擁擠的地鐵裏站著發呆，他留著短發，帶著一副黑框眼鏡，背著挎包，看上去很有書卷氣。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參加公務員考試了，這次考試，他依然沒有把握。去年研究生畢業以後，他一直在各類人才市場奔波，打印精美的簡曆投了一大堆，卻全部都石沉大海，連一個水花都沒有濺起來。在這個博士海歸都明顯過剩，北大畢業生都去賣豬肉的時代，他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師範大學文史類研究生想要解決留京工作和戶口，簡直是比登天還要難一些。但是他又實在不想回到家鄉那個東北小城，那個長期以采煤為主要經濟支柱的天色陰晦的四類城市。
“怎麼說我也是985加211大學的研究生，我就不信偌大的一個京城難道就沒有我的立足之地”？
這一年多以來，他一直和一名同校同學租住在位於小辛莊的一棟出租樓裏，一邊在各處打工，一邊浪跡在人才市場，期間還要參加公考的補習班，忙的不亦樂乎，生活的也還算充實，隻是經濟上日益捉襟見肘，好在室友已經參加工作，時常能接濟他一些，日子倒也過得下去。
7點，他推開出租屋的門，向來隻能飄出方便麵的味道的屋裏卻反常地飄來了一陣貨真價實的肉香，隻見充當飯桌的電腦桌上擺上了平時當做湯盆的一個大碗，滿滿的紅燒肉發出讓人不可抗拒的香味，劉淼正饑腸轆轆，見肉大喜，把挎包扔下，來不及洗手，用手撈起一塊肉就送到嘴裏：“要吃肉，肥中瘦，這肉硬是要得！今天你格老子怎麼開了洋葷了，難道你買彩票中了大獎？”
他的前上鋪兼死黨，現在的“同居密友”，長的又高又壯，外號“大腳”的朱心剛一邊用力咬開啤酒瓶蓋一邊說：“不會四川話就不要亂說，哪有叫別人“格老子”的？這樣我不成了你的老子了？老子是看你複習的辛苦，特意犒勞你的。”他將啤酒倒進兩個玻璃杯裏，問道“今天考的怎麼樣？”劉淼一口將啤酒一飲而盡，喘了口粗氣才說：“我感覺還可以，下午申論那篇文章寫得比較順手，能不能進麵試就看命好不好了。”
大腳塞了滿滿一嘴的紅燒肉，說話都有一些費勁：“我感覺沒問題，你聽我的就對了，千萬不要報考那些熱門的職位，什麼國家稅務總局，國務院辦公廳啦，你老劉家世代貧農，祖墳也沒冒那個青煙，根本就沒戲，你看我給你選的這個，叫什麼來著？多冷門，一準考上！”
“水利部黃河管理委員會黃河什麼研究院第208研究所…真他媽繞嘴，怪不得沒人報呢。”
“行了，正好你的名字裏麵有三個“水”，你要是報考上了，這輩子就去黃河洗澡了，好好研究一下黃河的水為什麼這麼黃吧，哈哈…”
“再黃也沒你黃，看見個女的就不會走路了，哈喇子都淌出來了…”
“別這麼說啊，再怎麼我也是你的死黨啊，你看我倆天天出雙入對，房東二大媽看我們的眼神都不對，再這麼下去，我都懷疑我的性取向有問題了…別說了，嚐嚐這個，我媽給我從四川寄來的特產：折耳根，涼拌特別好吃，比你們東北的蕨菜好吃多了，我都沒舍得吃，留給你的。”大腳一臉不懷好意的壞笑，殷勤地介紹著。
劉淼看著一大盤用紅油涼拌的植物根莖，紅紅白白的十分誘人，沒加思索就夾了滿滿一筷子，塞進嘴裏，隨即一聲慘叫回蕩在狹小的屋內，大腳一臉壞笑地說“怎麼了，噎著了？喝杯啤酒涮涮嘴…”。劉淼說“你這是什麼破玩意啊，簡直難吃死了，比臭魚還腥一百倍！”大腳正色道“這叫折耳根，又叫魚腥草，可是我們四川人民的寶貝，你可不要傷害我們四川人民的感情，沒有你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