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蒂城裏簡直一個活人都沒有了。
三天中,在坎蒂城內享用甜點的所有遊客以及陪伴他們的工作人員仿佛全部消失了,沒有任何一個人、任何一種手段可以跟他們取得聯係。通過網絡調出的坎蒂城監控錄影中,五彩斑斕的街道上一個人都看不到,像在宇宙中蒸發了一樣。
“我們去調查……還是不去?”
經科一組的理事長想了想,然後突然身子一顫,整個人從交椅滑下來重重地摔到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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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半個月,經科一組的太空堡壘就沒離開過坎蒂城的上空。
經過大量的調查工作,經科一組傳達給宇宙各處的人們一些消息,坎蒂城裏的人並不是死了,事實上,他們個個都直挺挺地躺在花花綠綠的小房子裏活得好好的,可惜沒有自主意識,隻會齊刷刷地、植物人般地昏睡著。接下來的調查結果更加詭異,科學家們對星球上的患者做了所有人類能做的檢查,發現他們既沒有感染病毒,體內外也沒有異常的菌種或細菌活動,更沒有寄生蟲,也沒有異常的腦損傷或腦波活動,他們個個腦細胞活躍且富有浪漫主義氣息,仿如一直思念著自己深愛的人。
人們不知道的是,在這半個月的調查工作中,經科一組派來的科學家與工作人員屢屢遭殃,無論穿著多麼嚴密的防護服,隻要近距離接觸昏睡族患者滿15分鍾,就隨時有“被感染”的可能。也許15分鍾一到眼前的人就直挺挺地倒下,自此無限期加入昏睡族,也許三天三夜過去仍安然無恙,沒有人知道具體的時間和決定時間的因素。雖然大量數據顯示穿著防護服可更高概率地延長安全時間,但那隻是統計學,也就是古代人碰運氣的時候才會依賴的一種東西。這絕對不是對古代統計學的詆毀,畢竟統計學自己認為自己真的可以讓人們好運常伴,誰會不需要好運呢(*)。
這還不是最糟的。
研究工作展開十天之後,人們發現這個姑且稱為昏睡瘟疫的東西還會不斷擴張勢力範圍,十天後它已具備能力感染距昏睡患者百米以內的人,並且正不斷勻速增長著,預計三十天後影響力可抵方圓三百米。
怎麼辦。
好消息是。雖然不知道第一個昏睡瘟疫患者是怎樣造成的,但目前看來它隻能人傳人,沒有潛伏期。也就是說,隻要把患者通過無人飛船送到宇宙中距離人類最遠的邊緣地帶,全人類至少還有……如果事態沒有改變的話,還有大概……十的二十二次方年可以研究應對方案。
令人振奮,這個數字看起來簡直太理想了。可睡眠瘟疫就像顆不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它是哪裏來的、屬於什麼性質,會不會突然爆炸式擴張、冷不丁出現在別的地方,明天心情不錯想毀滅全人類……什麼的。
至少現在,大家都同意派三萬大軍去坎蒂城接力式搜索患者,先把他們盡數送到宇宙邊緣假裝解決了問題再說。那麼新的問題來了,三萬大軍可不是說帶就帶得動的,必須在經科一組內部指定一個級別相當高的人員執行,可大部分高級別人員都花了許多年一步步爬上發光的階梯,大家共事久了多少會有感情,坎蒂城已經讓經科一組的工作人員領略到太多的痛徹心扉,萬一再來個三長兩短,誰也經受不住。
這時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蕾樂。
是的,蕾樂,四十世紀整個宇宙中最具才華、技術、經驗、知名度、成就和社會地位的大魔術師之一,同一年代最有天賦並最努力的年輕一代魔術師沒有之一。
就在不久前,蕾樂秘而不宣地參加了經科一組的資格考試,放棄了宇宙中廣受尊敬的大魔術師身份,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名普普通通的研究員。這仿佛是一夜之間的事,甚至比魔術更驚奇諷刺並充滿嘲弄意味,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一時間整個宇宙的人類社會風聲四起、眾說紛紜,喧囂許久無法停歇。
那不重要。對此時此刻的經科一組來說——管它呢!由於蕾樂的公民級別極高,轉業進入經科一組之後,按照規則,雖然從事著雞毛蒜皮的工作,卻在組織內部擁有極高的級別。
現在,他可以不勞而獲地得到一個高級軍官職位了。
沒有錯,即將帶領三萬小倒黴蛋前往被瘟疫籠罩的坎蒂城的高級軍官就決定是他了——
蕾樂。
*在異能人士的曆史中,隨著科學發展的大潮,古代統計學會在未來逐漸發展為推演學,類似於科技不發達的時期出現過的“心理史學”(心理史學跟推演學在本質上有很多地方是一樣的,運作邏輯也十分相似,發展曆程和學術目的上有所不同),推演是所有未來人賴以生存的重要學問之一。
在各位生活的現代,統計學被束手束腳的時期已經過去了,且正在發展為一門偉大的學問,請不要因為事件中對古代統計學的濫用與諷刺,而誤解現代的學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