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3)

鄭氏【叔友】藝圃折衷

折衷曰孟軻非賢人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弑君三宿出晝於予心猶以為速沈同問燕可伐歟吾應之曰可此孟子之罪也

餘氏辨曰周衰之末戰國縱橫用兵爭強以相侵奪當世處士務先權謀以為上賢先王大道陵遲隳廢異端並起若楊朱墨翟放蕩之言以幹時惑眾者非一此趙岐之說也天下豈複有王道哉豈複知有仁義哉幸而有唱為仁義之說者猶足以使亂臣賊子逡廵畏縮不敢自肆而況孟子治儒術承三聖以仁義之道說於諸侯思濟斯民不幸而其說不行而商周之盛治不可複見其與假仁而行急於功利者有間矣可謂非賢人乎又舉數條以為孟子之罪餘於溫公疑孟李公常語辨之矣誅一夫紂即泰誓所謂獨夫紂也三宿出晝即孔子去魯之意也如之何以為孟子之罪乎【朱子曰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聞誅一夫紂矣沈同問燕可伐此三事已辨於疑孟常語中矣惟出晝一事當於第九叚辨之此叚辨孟軻非賢人之句亦湏引孟子所傳之說今隻以趙岐題辭為據恐未足以折談者之鋒也】

折衷曰春秋書王存周也孔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此仲尼之本心也孟軻非周民乎履周之地食周之粟常有無周之心學仲尼而叛之者也周徳之不競亦已甚矣然其虗位猶拱而存也使當時有能倡威文之舉則文武成康之業庸可庻幾乎為軻者徒以口舌求合自媒利祿盍亦使務是而已乎柰何今日說梁恵眀日說齊宣說梁襄說滕文皆啖之使之為湯武之為此軻之賊心也譬父病亟雖使商臣為子未有不望其生者如之何其直寘諸不救之地哉軻忍人也辨士也儀秦之雄也其資薄其性慧其行輕其說如流其應如響豈君子長者之言哉其自免於蘓張範蔡申韓李斯之黨者挾仲尼以欺天下也使數子者皆咈其素矯其習竊仁義兩字以借口是亦孟軻而已矣要之戰國縱橫捭闔之士皆發冡之人而軻能以詩禮也是故孟軻誦仁義猶老録公之誦法也老録公誦法賣法者也軻誦仁義賣仁義者也安得為仲尼之徒歟嗟乎孔子生而周尊孟軻生而周絶何世人一視孔孟之心記曰儗人必於其倫寧從漢儒曰孔墨

餘氏辨曰父子主乎親君臣主乎義不可以一概論先儒謂宗子有君道試摭其說古者諸侯之子弟異姓之卿大夫立嫡子為大宗族人宗之有人焉宗其繼別子之所自出則立為大宗百世不遷也不幸大宗者恣為驕侈荒耽酒色橫逆殘暴子弟不能堪諌諍之不聽益又甚焉夫欲說其族者將使之率子弟事之助其為惡歟將使之躬行孝弟收合其親屬歟至於眾族之歸已而易其大宗於義茍可為亦不得辭此伊尹之相湯呂望之相武而其用心正有類此自平王遷東周徳不競為天子者雖無驕侈殘暴之事然不能振皇綱但擁虛位而已孔子歴聘七十二君未嚐一言說其君率諸侯而尊周以力假仁為覇者事孔子不肯為也而所以作春秋者為天下之無主也不然何以降黍離於國風乎其所以降雅為風者亦其自取也孔子豈有心哉孔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乎疑詞其不為東周也眀矣公山弗擾召孔子孔子欲徃遂言如有用我不為東周則說之以西周之王道也必矣又嚐有其或繼周者之語孔子豈能必其周之祚不移乎逮戰國時周室衰微抑又甚矣孟子則學孔子者也詎肯效管仲假仁而圖覇哉又況當時之君爭地爭城侵奪簒弑不複知有君父矣其視仁義為何等事耶天下之民死於戰鬬死於賦斂死於徭役不知其幾孟子說梁恵齊宣梁襄滕文使之為湯武行仁義其心在於救民爾未嚐說之以富國強兵用征伐而取天下也乃謂孟子叛仲尼之道有無周之心妄矣又謂孟子為賣仁義而有賊心不猶愈於不知仁義而非之乎墨氏兼愛不知有父乃欲從漢儒曰孔墨誤後之學者必此之言夫【朱子曰此與李氏常語所以謗孟子者大指略同前之辨詳矣辨雲父子主親君臣主義不可一槩論甚當但喻宗子事雲恣為驕侈以下數句不類周衰事體當微改之乃為盡善鄭引孔子言吾其為東周乎為字當作去聲讀先儒有作平聲讀者隱之之說是也但謂欲說弗擾以王道則非孔子之心也降黍離作春秋不知果有繼周之意否此一節更望見教也鄭以孔孟並稱為不倫而欲以墨配孔則益非其倫也大抵未知孟子所傳者何事故其論詭僻顛倒如此也】

折衷曰吉人唯知為善而已未嚐望其報也為善而望其報是今世委巷溺浮圖者之處心也孟子勸滕文公曰茍為善後世子孫必有王者矣是心何心哉武王伐紂而利之非太王王季文王之本心也孔子謂泰伯三以天下讓亦曰周之有天下泰伯不襲封也其遜國也祗其所以為天下也歟夫泰伯雖知季歴之賢可以繼緒保邦而吾不若也如使泰伯包藏禍商之心也夫何至徳之足雲

餘氏辨曰善者福之滛者禍之天之道也吉人為善固不望報而天必報之以福可以天道難信而不足信歟孟子勸滕文公為善謂後世子孫必有王者非但告之以周家之事是亦以天道告之也使周不積徳行仁則子孫未必蕃衍雖欲伐紂而利之不可得矣況能卜世三十卜年八百於公治獄多陰徳猶能逆知其子孫必有興者當戰國之際人倫棄而天理滅不知為善之利今以孟子之言為非則將何以勸其君耶乃謂周之有天下由泰伯之不襲封也使人人遜國如泰伯無季歴之賢以繼之則覆宗絶祀矣季劄之事可不監諸【朱子曰孟子言若夫成功則天也君如彼何哉強為善而已矣初無望報之心也茍為善後世子孫必有王者矣乃為太王避狄而言易大傳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書曰作善降之百祥亦豈望報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