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洛可不是一味粗陋鬥狠之徒,相反自幼困窘凶險的經曆,使得他養成了謹慎深沉、謀慮細密的性格,雖然知曉劉春不太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悍然滅殺他,但小心總無大錯,真個這廝患了失心瘋,不管不顧,那他失去的可不僅是自己的小命,被他看的比自己性命還重的纖雪姐也要受辱。
後果太嚴重,眼下太過弱小的他,可不得不謹慎。而萬一這廝真個派人來悍然滅殺他,那他可不得不動用自己的保命底牌了,而到那時,他籌劃多年的計劃無疑也要將被徹底打亂,眼下劉元沒有派人追來,他心下還是暗暗鬆了口氣。
緩步走到茅屋前,這段距離,已經讓千洛頗為急促的呼吸完全平複了下來。悄悄推開柴門,見兩間臥房、一間廚房共三間的茅屋,廚房內正有一絲絲炊煙冒出,千洛放下心來。
他用力揉了揉臉頰,將莫名散發的陰狠凶戾之色給揉散,重新變得柔和,甚至一絲微笑泛出,故意重重推開門,旋即快步向臥房走去,一邊愉悅大喊道:“纖雪姐,我回來了。”
“呀,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稀飯還剛剛煮上。”那個宛如晨風拂動琴弦般的聲音輕柔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訝異地道。
“我先回房歇一歇,吃飯時再對你說。”
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廚房內安靜了下來,那個聲音並沒有再響起。
溜進臥房,將房門關上,千洛才鬆了口氣。臥房異常的簡陋,除了一張床榻,一張歪扭扭的木凳,以及一麵斑駁銅鏡外,再無餘物。千洛慢慢將自己的外袍脫下,塞到床下,然後自枕頭下取出一個小瓷瓶,在銅鏡前側著身,將黑烏烏的藥粉,小心敷在背後那條被劉春抽出的、猶自不斷有血水滲出的恐怖傷口上。
藥粉一敷上,一陣火燎般的巨痛泛起,千洛麵頰抽搐,渾身肌肉都不受控製地哆嗦起來,額頭很快一層細密汗珠滲出。他緊咬嘴唇,愣是一絲呻吟沒有發出。
過了半響,終於那股猛烈藥勁過去,而背後的傷口血已經止住,明顯開始愈合,千洛才長長吐出口氣,自言自語道:“這藥好用倒是好用,就是勁頭猛了點兒,下次再配還要斟酌一番才是,免得傷勢不足以致命,敷藥時卻被活活痛死,那玩笑可開大了。”
在“寶仁堂”幹了兩年,千洛可自堂內的藥師手中,偷學了不少秘方珍藥的炮製方法,眼下這“生肌回氣散”傷藥,就是他自己所配。
用一塊白布,草草將傷口一紮,然後自床頭扯過一件新的衣袍,罩在外麵,又用力揉了揉臉,讓更加蒼白的臉色看上去紅潤了一些,站在銅鏡前端詳了一番,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跡,千洛才滿意點了點頭。
“千洛,吃飯了。”這時,那個柔美的聲音再次傳來。
“來了。”千洛出門快步進了廚房。
廚房同樣簡陋,僅有一鍋、一灶,一木桌、兩木凳,此時鍋前一名十八九歲模樣的少女,正站在灶前盛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