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昭胖臉一絲惱怒泛起,然而左會長卻是神色惴惴,幹瘦老臉討好地看著靜默地陶問道,似乎完全被一路見到的瑰奇景象給震撼住了。
陶問道畢竟身為一家之主,雖然左會長與司馬昭無論身份、修為都與他不是一個量級,但他還是要自重身份,不能失了禮數。
終於,過了盞茶工夫,就在司馬昭大為焦躁到了忍耐的極限,陶問道睜開雙眼,散掉手訣,看也不看兩人,先端起幾案上玉盞內的“九靈歸元湯”喝了一口,然後又撿起一枚玉符,手指一彈,玉符內一副景象顯出,赫然是陶問道與陶問賢兩人在通過“萬裏聲像符”交談,而陶問賢置身一座裝飾奢靡的房間內,正是宛羅城上官嬰的雅閣,而上官嬰也果真正跪在在陶問賢腳後。
這幅景象極短,就此消散。
“你給我送來這枚玉符,想要說什麼?”陶問道淡聲道。
左會長討好一笑,一臉不好意思地道:“就是想讓陶家主看看,這枚玉符值多少錢?不知道陶家主有沒有興趣購買?”
“嗬,可是好笑了,我陶家立族數千年,還從來沒有人敢到家門上來勒索、敲詐!”陶問道俯視著跪坐在下首的兩人,話語依舊輕描淡寫,然而一股無比鮮明、令人神魂皆不由自主劇烈戰栗的殺機威壓,彌漫流露而出。與此同時亭榭外天地元氣陡然龍卷風柱般劇烈飛旋不已,氣溫隨之忽高忽低不住波動,時而一陣霜雪時而一陣寒露時而一陣冰雹,“劈劈啪啪”傾瀉而下。亭榭外的地麵很快變得一片狼藉。
陶問道身為陶家家主,壽春領領主,修為高至侯爵階,而今微微動怒,已然堪稱風雲變色,帶動的周圍天地元氣為之發生劇烈變化,委實駭人至極。
當然,這還不是他故意所為,否則以他這個級數的強者,覆手間足以毀城滅池,翻江倒海。
司馬昭喉嚨一陣陣發緊,心頭一陣陣發虛發涼,他饒是司馬家嫡子,也算是見多了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卻依舊維持不了平常的鎮靜從容,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才壓製下自己本能泛起的跳起身倉皇逃竄的念頭。雖然明知陶問道既然讓自己兩人來到陶家如此腹心重地見他,顯然就打算接受自己兩人的條件,而之所以如此煞氣畢露,也是用意給自己兩人個下馬威,以便接下來壓價,但道理明白是一回事,真正做到昂然不懼臨危不亂,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然而他側頭一看旁邊,大臉不由無比訝異,而在這一刻,他終於徹底對身旁這糟老頭子心服了。
左會長端坐那兒如同石頭,麵對陶問道的威壓,以及亭榭外變幻不已的天氣,恍若未覺,甚至臉上笑眯眯的表情都沒有弱了一絲:“陶家主這是說的什麼話?勒索、敲詐?您老人家真是想多了,那等下流肮髒的事情,身為白騾商會的會長的我可是聽都恐汙了耳朵。因此今日來,就是想與家主您談生意而已。”
“很好,很好。”陶問道麵色木然,毫無表情,深深看著左長老連連點頭,卻讓人根本揣摩不透他話語到底什麼意思。
司馬昭本來剛剛稍稍放下了心,一見之下,不由再次提到了嗓子眼,而脊背一層冷汗再次狂滲而出,——短短幾彈指的工夫,他身上靈袍已然濕透兩次。一時間如坐針氈的他,心頭暗暗叫苦,大為後悔自己怎麼就鬼迷心竅,跟著這老糟頭子來受這個罪?
“既然是做生意,那怎麼也要讓買主看看貨吧?”
左會長笑眯眯不言,隻抬手指了指陶問道手中的那枚玉符。
“此不過前半截而已,而且還是無關緊要的部分,我要的是那後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