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縱二話不說,右手輕輕一拍額頭,眉心一道金光射出,陡然符紋交織,一道金牌凝成,懸浮身前。那金牌正反兩麵一般無二,盡皆有一個大大的“令”字,光芒照耀,宛如天穹最亮星辰。
“戒律司調令金牌?”賈似道悚然一驚,坐直身軀道,旋即又意識到自己失態,慢慢坐回身子,但雙眼卻依舊死死盯著金牌,臉色陰晴變幻不定。
堂下正在觥籌交錯喧鬧歡飲的一幹戒律衛,慢慢一個個都變得悄無聲息,眼神也都變得敬畏交加,直愣愣看著那麵金牌。
“這是催調我們回去啊。”賈似道自然識得這令牌,袖在寬大袍袖內的拳頭慢慢捏緊,麵色陰狠道,“那小子剛去戒律司,那裏明白這金牌功效?看來我們戒律司內有內鬼啊。”
“是韓世忠那老不死的!”梁縱怒聲道,接著看著那金牌,臉上與戒律衛一般,也露出驚懼之色,局促道,“大人,我們、我們怎麼辦?”
“慌什麼?出了事兒,有我頂著呢。繼續喝,不用管,我看看那小子能夠尿出什麼花來。”賈似道橫了一眼,陰聲道。
“沒錯,大人可不能慣那小子毛病,剛去居然就想頤指氣使,大人這個下馬威可是要給瓷實了!”城主立即在旁打氣。
“來、來,大家繼續喝起來,不要管這些爛事,今天就是喝酒快活的。歌姬何在?趕緊上歌舞。”長史與司馬長同時站起身,大聲招呼道。十幾名嬌媚舞姬飛快上堂,伴隨悠長悅耳的音樂,開始翩翩起舞,堂上、堂下氣氛再次熱鬧起來。
然而任憑溟無定在怎麼鼓動、敬酒,此次賈似道與梁縱等明顯不在狀態,神思不屬,酒也是有一杯沒有一杯,又是甚至對溟無定的勸酒置若罔聞。
溟無定眉頭一皺,與長史對望一眼,都看出對方眼神中的不滿。
很快一個時辰過去。
一個時辰剛到,賈似道陡然來了精神,雙眼精芒閃爍,看向了梁縱。梁縱也大為緊張起來,瞑目打坐,靜默無言,半響,睜開雙眼,對賈似道欣喜搖了搖頭。
賈似道大喜,“哈哈”一陣狂笑發出:“就知道那小賊不過虛張聲勢。”按照戒律司規矩,司長可以連續發放七道金牌,用以催調下屬,並且最低間隔時間就是一個時辰。而今一個時辰到了,卻不見第二道金牌到來,可見那小子不過虛張聲勢,不用理會他。
溟無定等一看,慌忙上前湊趣,大聲吹捧。
就在這時,梁縱忽然臉色難看至極地站起身,再次一拍額頭,就在賈似道愕然變色、極為陰森的眼神中,第二道金牌飛出。
按照戒律司律條規定,兩道金牌之間間隔時間最短為一個時辰。而今一個時辰已到,第二道金牌發下,說明氣候五道金牌也就源源不絕過來。最關鍵的是,按照律條,如果七道金牌全部發下,而下屬卻不能按期趕回殿內,司長可以按律隨意處死。當然千洛不可能將所有人都斬殺,但賈似道與梁縱等為首首犯,絕對有死無生。
想不到千洛反應這麼快,出手這麼準、這麼狠。這時賈似道才大為懊喪自己此行的魯莽,自己畢竟隻是監正,不是司長,而那怕自己是戒律司第二權貴,但隻要最高領導司長要找自己麻煩,也是有一萬種法子收拾自己。
看著這兩道金牌,賈似道眉頭慢慢皺起,默然不語。
一時間殿上、殿下,陷入了死一樣的沉寂。特別殿下的一幹戒律司戒律衛,都像是身上爬滿了蟲子,大不自在,一個個由放浪形骸變作了正襟危坐不說,還不住扭著身子,好像坐也坐不住了。而殿內悠長的音樂、十分賣力翩翩起舞的歌姬,也與當下慘淡景象,顯得很是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