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慕容筱雲抱著皇子緩緩站起身來,見朱公公驚慌地望著她,複而又望了望雲太後,匍匐在地聲聲哀求道:“求皇上給奴才做主呀。平日裏,太後就不怎麼喜氣大皇子,自昭儀娘娘的孩子慘死後,太後對花蕊夫人母子就更加心存芥蒂了。昨兒花蕊夫人跑到壽康宮來求見大皇子,太後聽著心煩意亂,閉門不見。太後思索了良久,撇退了所有的奴才,吩咐奴才把這包香屑換在大皇子的香爐裏。皇上,您也看見了,侍候大皇子的宮女也是這般死法,死得莫名其妙,根本查不出任何端倪。奴才全都是受太後指使的。”
“你血口噴人。”雲太後氣得滿額直冒青筋。
杜雲沐沉聲問道:“母後,這香屑又做何解釋?”
雲太後無比痛心地望著兒子,哀聲道:“沐兒,不是哀家,哀家怎麼可能毒死自己的孫兒?一定是花蕊虎毒食子,然後陷害給哀家,要挑撥你同哀家的關係。沐兒,你相信母後呀。”
杜雲沐冷聲質問,“若雲兒當真如此歹毒,那她何來的毒香屑。這種香屑隻有我知,清王、明王、還有母後與雲君才知曉。怎麼可能是雲兒栽贓嫁禍給母後?”
懷抱著皇兒屍體的慕容筱雲大步邁到雲太後身前,騰出一隻手一個巴掌狠狠地甩在雲太後的臉上,揚聲罵道:“你這個賤婦,心腸是這般歹毒。有種你衝著我來,為什麼要殺害一個無辜的孩子?”
雲太後的麵紗被慕容筱雲一耳光甩落,她趕緊一手遮著自己的臉,一手反抂了慕容筱雲一個耳光,“你敢對哀家動手?”
慕容筱雲心中不服,揚起手還未來得及報複時,被杜雲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聽他怒聲製止道:“住手,慕容筱雲你簡直是太囂張了。就算真如朱公公所說,此案是母後所為,那也得要等到證據確鑿了才能定母後的罪。”
慕容筱雲揚手揮開杜雲沐,緊緊抱住懷中皇兒的屍體,冷笑道:“你不是要治我和我娘的罪嗎?那你殺了我們呀,不就是死嗎?死有何懼,等我死了,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就此一筆勾銷。我再也不要與你有任何瓜葛,死了以後要讓孟婆把我所有記憶全部毀滅在斷橋之上。來世,我再也再也不要跟你有任何瓜葛。哪怕,這需要讓我轉世做一株無知無覺的山間野草為代價,我也不要再與你相見。”
杜雲沐漆黑的眼仁一陣收縮,哀聲問道:“雲兒,你就這般恨我嗎?”
“我不恨,亦不愛。皇上要麼將我與我娘誅殺,要麼還我自由,放我出宮。”
杜雲沐乳軟的聲音緩緩蕩開,“雲兒……”
慕容筱雲別開臉,滿眼的仇恨與憤怒。從她嘴角裏吞出來的不恨不亦愛,說是那般簡單。然而哪有不恨之說。
愛之深,恨之切。
她隻是在試著釋懷,不願心裏頭再裝著這個男人,不願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杜雲沐自然知道慕容筱雲性格倔強,一旦決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他沉沉地歎了一口氣,道:“徐公公,把大皇子抱過來,吩咐欽天監的人擇個上好的入土之日,將大皇子風光大葬。姑蘇將軍,你先護送花蕊夫人回承乾宮。”說話間,已經屈指一彈,點中了慕容筱雲的睡穴,一個旋轉飛身,即在她身邊接過她與懷中的皇兒屍體,沉沉地歎著氣。
徐公公接過大皇子的屍體,姑蘇暮年也護送著花蕊夫人回宮。
殿內隻剩下一幫奴才與楚後、雲太後,還有不知如何是好的杜雲沐。他深吸了一口氣,眸光黯淡地掃了一眼雲太後,冷聲道:“母後,您先好生休息,待朕查出此事若真與您有任何瓜葛,朕絕不會因為你是朕的親生母親而有半點包庇之心。來人,把這壽康宮的奴才給朕押到天牢裏去。”
朱公公急忙求饒,“皇上饒命呀,皇上饒命呀……”
誰料,隻是當晚入夜。朱公公就被許俊派去的人暗殺在牢獄之中。
次日午時,又到了給景陽宮的罪妃送膳之時,許公公依舊一身宮女裝著,見到杜昭儀滿臉矜驕地玩弄著手中的絲絹,嘴角的笑意輕輕蕩開,“你的事情辦妥了嗎?”
許公公沉著氣一言不發,重重地將食盒跺在沾滿了塵灰的八仙桌上,冷冷地哼了一聲,“你的飯菜。”
杜昭儀依然是一聲輕笑,“讓本宮猜猜,你這般怒不可遏,一定是已經把大皇子給殺了吧?”
許公公沉聲問道:“你如願以償了,你該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