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我還活著嗎
1977年4月4日下午,南方航空公司第242號班機開始向阿拉巴馬州亨茲維爾市降落時,我把安全帶扣好。在整個飛行過程中,由於氣流震蕩不定,我和機上另一名服務員凱西差不多都係著安全帶坐在折疊式的座椅上麵。
我和凱西、機長麥肯齊和副機師基爾,都合作得很好。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工作,緊張和疲勞便容易忍受得多。現在,我們隻要再停兩站,就可以回到路易斯安那州新奧爾良市家裏了。
突然間,整個天空烏雲密布,暴雨和冰雹猛烈襲擊我們的金屬機身。乘客們都麵帶懼色地望著我。我竭力保持外表鎮定。在一片嘈雜聲中,我聽到左引擎發出“噗!噗!噗!”三下大聲響。機艙裏燈光忽明忽滅,在電力恢複之前,緊急燈連續亮了幾秒鍾,過了一會兒,冰雹停了。
我拿起麥克風安慰乘客:“請扣緊安全帶,沒有什麼可驚慌的,請放心吧,我們很快就可以脫離風暴的。”我說話的那份鎮定,連我自己也感到驚奇。等到我聞到煙味兒時,才知道大事不妙。可是我心裏的第一個反應卻是氣惱。“為什麼偏偏發生在今天?”我心想,“再停兩站我就可以回家了。”
我預料駕駛艙隨時會發出緊急信號,但它始終沒有發出。我自作主張,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迅速走到機艙中央。竭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向坐在緊急窗門出口旁邊的乘客逐個講解並指點他們怎樣扳開窗門,並叫他們複述我的指點,確認他們已確實明白;接著我示範緊急降落時應該俯身抱緊雙腳的姿勢,說明撤離飛機時的步驟。
我回到座椅時,廣播係統響了三聲,我拿起電話,聽到凱西的聲音。“機師們不跟我說話,”她說,“我打開艙門時,看見中間那塊擋風玻璃已經破了。”
飛機飛得很低,我以為能聽見五下緊急降落信號,可沒有,隻看見機窗外有樹幹一閃而過。“俯身抓住足踝。”我大聲喊道。這是飛機第一次撞地,我的安全帶還沒扣上。等到飛機再彈回天空時,我趕緊把安全帶拉過臀部,吧嗒扣上。
飛機第二次撞到陸地時,有一個火球掠過機艙。我看見一個乘客身上著了火,並聽到一個女人尖叫,接著,整個世界在我周圍崩潰。
機艙裏到處碎片橫飛,我覺得自己仿佛被綁在一個大硬紙盒上,正在滾下樓梯。我翻滾時手腳亂舞,但嘴裏一直不斷狂喊:“坐下,抓緊足踝。”
後來我才知道,飛機滑翔了53千米之後才在一個名叫“新希望”的小鎮上著陸。機翼把馬路兩旁的樹木及電線杆削斷了很多。左翼撞向雜貨店門口的汽油泵和汽車,使它們著火燃燒。
一切都靜止了,隻有機艙的火焰上下燃燒,發出劈啪聲。前麵被火牆擋住了,隻有一條路可以脫身,我解開安全帶,試圖打開兩個廁所中間的那道緊急機門,可是怎麼也扭不開。我開始喘氣,深信留在這兒必死無疑。所以我向前走,護著臉,把烈火像簾幕一樣撥開,終於走出飛機到了堅實的地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