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吧下麵不遠有韓國料理,我找到老板,放了五千塊定金,領他上去看過阿彥,交代清楚,一日三餐,按點送上去,要營養均衡,葷素搭配,每天三壺茶水,三樣水果,玩遊戲也得有個好身體不是。
至於作息時間,阿彥自有安排,她每天睜眼就去網吧,玩到深夜十一點,睡覺卻不曾耽誤,以前還回家睡,最近懶了,幹脆在樓上賓館包了長期房。
問她家裏有電腦,為什麼非去網吧玩,回答說:“家裏玩遊戲會感覺孤獨,在網吧則不同,前後左右都是人,能感覺到溫暖。”
我再次在心裏對自己說,等從京城回來,一定要把阿彥的婚事解決了。
去京城有兩件事要辦,一是買四合院,一是去找黎先生。
黎先生提出的全麵新農村計劃聽上去很美,利國利民,千秋萬代,唯獨有個致命缺陷,需要農民自己花錢。
就這點不同,這項目就注定會遺臭萬年。假若這項目推行,是免費的,或者說不是奔著盈利為目的去的,那才稱得上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我聽說,山東河南一帶已經在計劃實施,目前還在商討,討論這件事的可行性。
藍圖是美好而宏偉的,萬畝良田連成一片,現代化農業耕種,解放勞動力,讓農民進城,全民城市化。
所有這些,都需要錢,農民哪來的錢?
農民當然沒錢,但農民有地啊,地不就是錢咯?而且是很值錢的。
農民沒了地,就不叫農民,就叫城裏人,以後也跟城裏人一樣的上班下班就好。可現在全球經濟萎縮,工廠出現疲態,哪有多少工可做?
黎先生上躥下跳,興風作浪,幹的都是些禍國殃民的事,我沒參與過或許不理解,但有幾樣事是我親眼看著他搞成功。
不收拾他我睡不好覺。
可是要收拾他,首要做的是了解他,過去這麼多年,我自己都有工廠數個,資金十億,手下各類型人才齊備,黎先生狡猾聰明,怎麼可能不如我。
貿然出手,恐怕翻船。
去買四合院,按我想過去隨便找一間,看看環境問問價格差不多就交易,然而不是,這裏道道多了。
我打電話給黎先生,說我人已經到京。
黎先生稀奇,還真來了,安排見麵,電話裏問我,以前來過京城嗎?
我說沒有。
黎先生道:“那好,既然沒來過,帶你體驗一把老北京味兒。”
我以為黎先生會帶我去吃烤鴨,因為提到北京,除了烤鴨我想不到別的。然而不是,他約我去了西直門大街的老牌西餐廳……莫斯科餐廳。
黎先生說,不要覺得老莫是西餐廳,就覺得他不能代表北京,恰恰,這家西餐廳是正兒八經的北京老炮兒的精神寄托。
在那段不方便細聊的歲月裏,老莫成為全京城少年心目中的聖地,當然,這隻局限於吃貨們的思想境界。
居委會大媽解決不了的事,老莫哪兒擺一桌,沒有解決不了的。
對於這個餐廳,我貌似有印象,王朔的文章裏經常提到這家餐廳,那會兒的京城油子自稱為頑主。
我覺得黎先生對我的定位有差,我是工廠老板,企業董事長,應該安排在那些商務氣息濃重的場所,職業經理人該去的地方。
都過了四五年,怎麼還把我當成某些社會性質成員來對待?
黎先生回複:“周老弟在紐約紅旗五爺的稱呼仍在,倫敦交易所裏幹的那票也很有江湖老派白紙扇風格,安排你在這裏,錯不了。”
倫敦交易所,他指的是我弄了塊石頭雕成康熙玉枕賣出天價的事,手法的確是有欺騙性質,不過這也是黎先生經常玩的。
看來他對我的信息有所了解,我卻對他的經曆一無所知,開局我就落了下風。
但這不要緊,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進去餐廳看一圈,我覺得眼熟,黎先生嗬嗬笑,“眼熟不奇怪,很多影視劇都在老莫這裏拍過。”
大家坐下,一番閑聊,問起正事,“周老弟突然來京,不會是隻為看看我?”
我點頭,“上次東北一別,天南地北,我那邊經曆了好幾樁爛事,差點把命搭進去,好後悔當年沒跟黎先生上同一條船,這次又在上海碰麵,我覺得這是老天爺在給我暗示,假若當初我能緊跟黎先生步伐,何至於三番五次被搞的焦頭爛額。”
黎先生點頭,麵色溫和,“現在為時不晚,周老弟這幾年都經曆了什麼?”
我就把自己如何被日本人擺了一道,兒子又被人綁架的事情一番說,引得黎先生唏噓,感慨:“不容易啊,老弟這生傳奇多,也算未白活,既然來了,我自然好好招待,對了,你這次來沒帶女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