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袁右宸傷害那會兒,我沒有指著某人鼻子抖擻出所有會的惡毒詞語,也沒有忍辱負重的默默紮小人,而是像片破布似的常常攤在路邊的長椅上望著天唉聲歎氣的想:
後來的我,要愛得有節製,不能再犯傻,掏出所有,竭盡全力,隻為了交換能站在他身邊。
後來的他呢,唱誰的歌,力竭聲沙,唱給誰聽,有沒有那句月亮代表我的心。
1.是日衝馬煞南,諸事不宜
西伯利亞大雪彌漫,了無生跡,不過我已習得了荒野求生的本領。
說實話我都替落到父親手裏的那張成績排名單子肝兒顫,現在非常時期,他就像個一點就著的爆竹。
投射過來的眼神裹挾著零下40°的西伯利亞寒流,說你優渥的生活條件能比誰差?比如那個郝思妍,都是人生爹媽養的,你用了心能考不過她?
我畏畏縮縮的態度跟麵聖的小太監沒什麼區別,父親把單子一團隨手一擲說,滾出去,看見你就煩。
我如蒙大赦,快步上前撿起,就差沒高呼皇恩浩蕩,抖落一身冰渣奪門而逃。掩上門時聽見剛才暫時休兵的父母論戰的新話題是,養出這種瓦盆裏南瓜——沒出息的東西到底是誰的錯?
我把成績單捋捋平,自言自語說還好學校這次的采購回扣吃得少,沒有過分偷工減料,說著說著紙上突兀的顯出幾點水漬。
腦袋頂上天瓦藍瓦藍,我的心瓦涼瓦涼,在我難過的時候,連老天都不配合的來點淒風慘雨,而是一派歡天喜地嘲笑我無所適從的悲傷。
喧囂闖入鼓膜,路邊木結構的立式廣告牌上碩大幾個藝術字“落花在水配音社團”。聲音似落花漾過水麵,該是如何溫柔繾綣。
廣告牌後麵伸出一隻手把我扯進亢奮的人群,有人塞過來球迷喇叭和搖起來沙沙作響的球。
“喔喔喔喔~~”偽粉絲不明所以的跟著很high的搖擺,人們說哪怕你不快樂也應時常模仿快樂,然後你會發現真的就一腔不爽向東流了。
糖果發卡在搖頭晃腦的過程中“嘭”的彈開,我搶救不及,眼睜睜看它飛出去,擊中了什麼東西後落地,在即將讓密密麻麻的腳踩個稀巴爛之前被人拾起。
那人幹淨的麵孔上有一個小小的紅印兒,手徑直伸到我麵前攤開:“蹦躂那同學,你的發卡。”
我燙過的頭發又多又蓬鬆,足以去演獅子王,用露在頭發外麵的唯一一隻眼睛瞅見他沒忍住的笑在唇邊綻開:噗!
盈盈帶笑的眼睛是剔透的褐金,琥珀樣的色澤,據說琥珀是世上最古老深沉的寶石,凝固了綿延的時間和風的心動。
——我屬馬,舉辦聲優見麵會的影城方位是南。後來瞅老爸桌子上帶老黃曆的台曆,那天果然是“衝馬煞南,諸事不宜”。
2.世上最短的咒語,是一個人的姓名
他拿著“落花在水”的入社申請表,不同於現下盛行的狗爬體,姓名一欄袁右宸三個字骨氣洞達。就我認識的帥哥,大多球打很好字寫很醜,歪歪扭扭風雨交加。
也有人說從字可以看心性,寫這種飛揚漂亮但並不出格字體的人,通常被認為是睿智而自控的,但難於捉摸。
“你也想做CV(Character Voice:聲優,配音員)?”他拿過我手裏忘記收好的成績單,大概以為那是入社申請表,正好看到印了各科分數那一麵:“……高材生呐。”
我沒好氣的劈手奪回,天知道成績是我心頭一根拔而不能的刺,從小到大為了這扶不起的阿鬥不知吃過多少頓“筍子炒肉”,不聞肉香但聞肉響,這讚美怎麼聽怎麼像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