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兒小動物一樣蜷起來,縮在水泥凳後麵,她呼吸均勻,睡得很沉。
那一刻眼淚奪眶而出,它們這一次忍了好久,好辛苦。他不相信我,他還說,他知道我喜歡他,可是為了她,他不會原諒我。我的心意,他全都知道,早就知道,可是他不說,也不做回應,甚至不稀罕,明明白白站在一邊看著我像個笨蛋似的傻傻跟在他身後。
我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麼多委屈和難過,一時間全部化成眼淚在我臉上奔湧肆虐。
直到有人戳我的臉。我皺著眉抬頭,瞪向那個打斷我哭泣的人。
南智元又戳戳我的鼻子,一臉笑嘻嘻:“啊呀,真有趣,皺鼻子變成紅鼻子了。”
我正要說什麼,他搶先一把塞給我一個手機:“打電話給他吧,他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窮找呢。”
我拿起手機,止住眼淚,順手扯過他的衣袖揩臉,哼!誰讓他戳我臉來著。
楨熙很快趕到,對我和南智元視若無睹,抱起地上的宋祈兒就要離開。
“嘿!你知道她找人找得多辛苦嗎?”南智元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幾乎是同時,我聽到“哧啦”一聲響,然後感覺小腿上一片清涼。
我低頭一看,南智元那個壞小子竟然撕毀了我的褲腳。破碎的布料一直延伸到膝蓋的地方,那裏破了皮,鮮紅淋漓的血跡早已浸透淺藍色的褲子,現在傷痕猙獰地顯露在眼前。
我垂著頭,真想伸腳去踹南智元一下,他想幹什麼呀。當我再次抬頭的時候,我撞到楨熙的視線,他定定地看著我的膝蓋,表情晦暗不明,然後回過頭去,聲音一如以往的清寒:“我早告訴過她,我沒有,也不會,喜歡她。”
在他大步離開的時候,我輕輕地蹲了下來。
心裏,一片決裂似的痛呢。恍惚中我回想起六歲那年,在海邊,當貪玩的我因為追逐那隻奇異的寄居蟹而被洶湧的浪頭卷進海水中時,那雙從天而降的安全的手。不大,很瘦,卻堅定地將我從死神手中拉了回來。
像每一個小女生喜歡上生命中第一個大英雄那樣,我喜歡上了楨熙。六歲的我用力記住他的眉眼,他的身高,他走路的姿勢,他的一切。隻為將來的重逢用心圖謀。
四年後,我驚喜地發現媽媽的好朋友竟然是楨熙爸爸新娶的妻子。我們兩家人一起出現在某個宴會上,我一眼便認出了他。那個時候的他就已經格外沉穩從容,出眾卓然。令人一見傾心。
嗬,是從那個時候我就立誌要做他的小新娘的。小薑媽媽很喜歡我,薑伯伯和我爸爸又有生意上的往來,所以我的秘密計劃進行得很順利。可是我決定在我準備好以前,我決不出現在他麵前。卻沒想到,我會來不及。他會在遇見我之前,先遇見別人。在我讓他喜歡上我之前,他就已經喜歡上別人。
在我哭出聲音的時候,一個懷抱小心翼翼地圍攏過來,溫暖而柔軟。我不怎麼客氣地靠上去,順便在那雪白的襯衫肩膀上擦擦鼻水和眼淚。誰讓他先撕我褲子的呢?哼!
{向日葵永遠不會用陰影麵向它愛的太陽}
我不知道原來南智元是個這麼會玩的男生。他帶著我在這個城市最繁華的中心恣肆奔跑,玩激鬥街機,興之所至大叫大笑,隨意起舞,大聲讚美每一個他欣賞的路人,對整個世界都付之燦爛微笑……
有一瞬間,當我忘記心中所痛的時候,看著他明媚的汗水淋漓的笑臉,我似乎看到一個無比跳脫自由的靈魂,那麼耀眼,充滿活力而青春逼人,有時當我正視他那雙星光灼灼的眼睛時,我都不由得微微眯起雙眼。
“你總是這麼快樂嗎?”在公園的露天咖啡座休息的時候,我問他。
他修長的腿悠閑地搭在旁邊的椅子上,咬著嘴裏的飲料吸管斜眼看我,眸中光芒一閃而過,隨即又笑眯眯:“哪能呢?我也會傷心的,比如逛公園卻不能吃到正宗的章魚燒。啊!你等等我。”
他的目光被不遠處的流動車吸引了,飛快地跳起來跑過去。
他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幾個紙袋,興奮得像個孩子:“哇嗚,楊桃蜜餞,章魚燒,圓筒年糕,你要哪樣?”
我被他興奮的樣子逗得開懷:“怎麼辦?每樣都想要呢。”
“貪心的家夥。”他不樂意地扁嘴,把紙袋遞過來,眼裏卻盈滿溫柔笑意,“呐呐,全都給你!”
我右手牽著一隻氣球,就用左手去接,他的手大,一把捏了好幾個袋子,我拿不住,忍不住笑:“豬手果然不同凡響。算啦,我好心,給你留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