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成了白詩最願意為之奮鬥的目標。當白詩發現這個逐漸清晰的人生目標後,自己都恍然大悟。平時的沉默、低調、冷漠,對待生活的有所保留……偶爾的張狂、清高、一意孤行——這些都不是自己生活的全部,而內心裏分明一直壓抑著一種理想,關於愛的理想,關於美好的理想。
他不免大驚失色。一段時間內他覺得自己無藥可救,被生活的大浪擊打著一次又一次沒有方向漂泊,生活在哪裏呢,想要的人生在哪裏呢?難道掩蓋在巨浪裏,被永久地封存海底?難道丟失在每日平凡到厭惡的時光裏,藏進在皺紋裏?他一遍又一遍的反問過自己,卻久久得不到回應,一次又一次心灰意冷:自己被上帝冷落在角落裏。而在他和張蕾在一起的那一刻,他猛然發現,一切都還沒有結束,或者說才剛剛開始:像是另一個煥發生機的自己,經過了漫長的馬拉鬆後趕過來,滿頭大汗,卻不乏神采奕奕。
“繼續加油啊,可不能自己丟棄自己!”另一個自己放佛對自己這樣說。說完後,便又向前馬不停蹄地跑去。
愛讓生活有希望。
他斷定張蕾就是那個在終點等待自己的人。
他經曆了一個漫長而又柔軟的夢。眼前白晃晃的一片,卻也不刺眼,自己的眼睛就是自己,自己放佛存在於眼前可看到的一切,一切放佛觸手可得,可一切卻那麼簡單,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有白色的城堡,連外壁和塔尖都是白色的;有掛滿白花的白樹,不是雪花,沒有融化的意願。放佛沒有聲音,即便有聲音,也是輕微的,像柔軟的棉花調戲自己的耳膜,發出輕微的“咚咚”聲,可不會讓自己驚訝。起先,他穿梭在城堡圍築成的街道上,一個個虛晃的身影從身邊飛速擦過,卻感覺不到有風的影子。他沒有在找什麼,卻又像在找什麼,一點也不惶恐,反而自己喜歡這樣飄來飄去,找來找去。他發現自己****著身子,腿腳很長,像飄帶一樣,他彎下頭看自己的si處,卻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看不到,他絲毫不會在意,身邊經過的幻影,漸漸連結成了一批沒有止境的長紗圍繞在自己腰間。
幻影越來越多,像一個個雪球滾過來滾過去,但前方什麼都看不到,看不清楚,他依舊感到開心、輕鬆。突然一陣海螺聲像一條條步調一致的蠕蟲向前緩行著,緊接著,從耀眼的前方,一股一股地吐來女人的聲音:
嘿——嘿——從沒有什麼阻擋我的道路
我卻掙紮難受——嘿——嘿——
女人吐完話後,像空瓶子蓋了橡膠塞,欲言又止。大地卻像一個醉漢搖搖擺擺起來,白詩不知道什麼時候飄起來了,長長的腿腳像撐滿了氣體,越發膨脹,越發高升。白色的城堡漸漸變得微小了,一團團白色的球速度越來越快,串成了一長條,那卻是一條條白色的沒有眼睛的魚,連貫著跳進白色霧氣裏,他越升越高,城堡開始劇烈地搖晃,始終卻沒有坍塌。眼前,白霧逐漸輕薄了,他猛然發現,原來那片城堡隻是一座動蕩在白色水麵上的小島,一雙手正來回拉動著,他順著手臂的方向,望去,一個麵容茭白的女孩正不停地打盹,像是在搖動孩童的搖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