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鐵皮人
你想知道自己長大後能幹什麼嗎?哦,想知道。你想知道怎樣才能成為一個有本事的人嗎?哦,也想知道。好,現在我來給你們講一個淘氣的小女孩是怎樣練成一個有本事的鐵皮人的。
鐵皮人要上發條,徐文紅也要上發條
小姑娘徐文紅有一個心愛的玩具——翻單杠的鐵皮人。隻要一上發條,那個鐵皮人就會不停地翻嗬翻嗬。鐵皮人怎麼不怕累?它的本事有多大呀!徐文紅長大了要做什麼?做一個鐵皮人。
徐文紅一年級時到上海市盧灣區少年體校去學體操。周指導讓她頭朝地腳朝天地做手倒立,從倒立一分鍾做起,以後要做到兩分鍾,三分鍾……十分鍾。徐文紅已經做到手倒立兩分鍾了。周指導又讓她開始做倒立三分鍾。她做到兩分鍾時,手就開始發顫了,整個身體也抖動得象一片秋風裏的樹葉似的。實在堅持不了啦,她一下癱在地上,喘著,喘著。但是周指導過來了。“徐文紅,沒到三分鍾你怎麼就下來了?我不是說過嗎?時間不到就下來的,要從頭做起。剛才做的不算!”
徐文紅隻好把手往地上一撐,又倒立起來。這次非得立蘭分鍾了。否則,再重做的話更受不了啦,早知道剛才再堅持一會兒就做滿了三分鍾,這會兒就可以歇會兒了。剛才做了兩分鍾不算,現在再做三分鍾,加起來就是五分鍾!以後,指導讓做幾分鍾就做幾分鍾,再不偷懶了!
周指導就是這樣培養了徐文紅的艱苦性。鐵皮人得上了發條才翻單杠,徐文紅也得上發條嗬——思想的發條,吃苦的發條,拚搏的發條。
但是怎麼了?徐文紅突然停下不動了。嗬,她右手的虎口在高低杠的接口處給壓住了,連皮帶肉給撕下了一塊,血滴滴嗒嗒地直流呢!但是,上緊了發條的人,精神是不會垮下來的。徐文紅捧著血糊糊的右手還傻笑呢:“不要緊的。”
徐文紅包紮好傷口回到家裏,她外婆心疼得大叫起來。
“紅紅紅嗬,你這是怎麼啦?痛嗎?要緊嗎?……”
徐文紅被外婆那一迭連聲的問句包圍了起來。這一堆問句形成了一種溫暖的、柔軟的、甜蜜的空氣,使她渾身都鬆弛了,酥軟了,心酸得直想流眼淚。她本來覺得她理應挺住的,現在卻覺得自己實在是吃了那麼大的苦頭,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她“哇”地哭了。
“徐文紅嗬,你包紮傷口的時候那麼痛都沒掉一滴淚,”周指導給她抹著直流的淚水,“你剛才那麼逞強,現在在外婆麵前撒嬌了?”
徐文紅不好意思地在原地旋轉了一下,好象要把她的軟弱、嬌氣都甩了出去……
她在父母的眼睛裏,永遠是一個小毛頭
十歲的徐文紅進了上海市少年體校了。原先在區體校時,天天下課後去練兩小時就可以回家了。一進市體校,得住那兒,隻有周末才能回家。徐文紅多想家嗬!
她是獨生女兒。爸爸、媽媽,外公,外婆四個人疼她一個人,恨不得把她含在嘴裏才放心呢!十歲的人了,她從媽媽的膝頭上,被抱到爸爸的膝頭上,又遞到外公的膝頭上……電視裏一播相聲,她會高興得一下子在沙發上做個手倒立,雙腳還亂蹬著牆,把牆上的石灰踢下一大片。新買的沙發席用不到兩個月都給她蹦壞了。她連夢中也又踢又蹦的,把棉被和床單都踢出了一個大洞。
徐文紅實在還是個孩子嗬!她星期六回家時,把樓梯蹬得咚咚直響,一邊上樓一邊就大喊著:“外婆!”這是她每周最快活的、盼望已久的,充滿了希望的時刻。可是一到星期天的傍晚,眼看晚飯後又要回體校,隨著夕陽西下,整個世界都好象變得黯淡了。徐文紅悶悶地不再說話,吃晚飯的時候怎麼逗她也不笑了。她磨磨蹭蹭地在家多待一分鍾也好似的。臨走時她倒幹脆,頭也不回地就走了,連“再會”都不說一聲——隻怕一回頭就又舍不得走了,一說“再會”就要哭出聲來了!
徐文紅還有一個毛病——回校時非要爸爸送她。“紅紅嗬,”爸爸說,“你去學校好多次了,不用我送了吧?”可是徐文紅隻是繃著個臉說:“我不認得呀!”
她從體校回家時不都是一個人回來的嗎?怎麼回去的時候就“不認得”了?無非是想和爸爸多待一些時間嘛!她這個獨生女,兩歲的時候進托兒所,隻去了兩天,第三天就鬧著不去了。外婆舍不得啦,就再也沒讓她進托兒所。如今要她一周六天全住校,她怎麼能適應呢?
徐文紅隻好踏上了回市體校的路。不過爸爸畢竟也是寵愛她的——抱起她讓她坐在自行車的大梁上,慢慢推著她走。一般的“小毛頭”是坐在自行車的前麵而不是坐在後麵的車架上的,可徐文紅已經十歲了呀!不過她在父母的眼睛裏,永遠是一個“小毛頭”!
她一邊笑,一邊“啪!啪!”地掉眼淚。
徐文紅走後,母親想想不放心,一個電話打到體校:“吳指導,徐文紅的情緒怎麼樣?”“她很好嘛。”
是的,就象徐文紅自己說的:“我去是不想去,不過既然去了就要好好練!”她一到市體校,自己就給自己上發條了。
不上也不行嗬!體操隊的指導首先抓的就是訓練作風。每天五點三刻響起床鈴,學生們十分鍾之內必須梳洗完畢,到操場上列好隊。女孩子們梳個馬尾頭就得好一會兒,萬一遲到了怎麼辦?為了保證不遲到,她們每天臨睡前把頭梳好,把第二天早晨刷牙用的牙膏也擠在牙刷上。等起床鈴一響,穿衣,疊被,胡亂刷個牙,洗一把貓臉,一個個就奔跑著,甩動著“馬尾”,象一隻隻小鬆鼠似地往操場竄去。體操隊收了一批批新學生,但是八年來沒有一個人在操場集合時遲到過。在這種高節奏的集體生活中,即使是坐在自行車大梁上由爸爸推著走的“小毛頭”,也會上緊了發條。
“今天大家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嗎?”市體校的吳指導照例在訓練前了解一下學生的健康狀況,看看誰有什麼病痛就給她減少運動量:“徐文紅,你今天怎麼樣?”
“沒什麼”。徐文紅也照例總是這麼回答。
訓練開始了。徐文紅在地上作空翻二周。可是今天吳指導怎麼講她也翻得不好。“徐文紅,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技術到頂了?沒什麼好練了?連指導的話也聽不進去了?”
徐文紅臉憋得通紅。她低下了頭,隻是不吭聲。她咬著嘴唇繼續做空翻二周,總算完成了這個動作。“你今天為什麼用了這麼長時間才完成這個動作?到底是什麼原因?”吳指導嚴厲地審視著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