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虹翻個身,那床單脫落下來。
郭慶良給她蓋上,夏虹把腳插在郭慶良的腿裏,舒適地發出了酣聲。車還在向上爬,郭慶良的耳朵嗡嗡地響。
郭慶良想睡了,連續兩天的火車旅途都沒能睡好。他本來應該乘飛機的,可郭慶良選擇了火車。他想為檢察院節省一部分錢,覺得在地上還是安穩些。寂寞的兩天讓他得以思考了許多。韓國起亞集團的倒閉,說明美歌舅舅的開發總公司有了前車之鑒。起亞集團在韓國排名第九,它的經營危機使“大馬不死”的神話破滅。起亞集團是生產汽車的,它就是盲目擴張四處出擊,而且經營者沒有責任意識,金融負債額都大於銷售額,最後導致破產。眼下公司也在步這個後塵,郭慶良覺得美歌發現了這個問題,但她舅舅固執地堅守陣地。總經理早晚會被檢察院拘走,他的總公司早晚因此垮台。郭慶良有些憂鬱,公司的垮台就意味著美歌事業夢想的破滅,她應該策劃著自己的後路,不能綁在她舅舅的戰車上,然後活活地被人射死。
長途車在山頂停下,司機跑去到一個小棚子裏加水。
郭慶良睡了一小會兒,他看看表半夜兩點了。
郭慶良推開於紅,說,咱們別這樣,你是美歌的好朋友,這樣做你怎麼麵對美歌,換句話說,我怎麼麵對美歌。於紅冷笑著說,你是個膽小鬼,不值得我這麼投入。男人都是虛偽的,隻想貪圖和貪婪。你是不是聽美歌回去對我的瞎傳。那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包括總經理,盡管他是美歌的舅舅,我也這麼說。我不是個隨便的女人,我懂得自尊和自愛,總經理拿我當商品去和別人交換,這是他的主觀行為。我不會,我隻會利用我的天姿,但不會利用我的人格。我喜歡你,不是像你想像的那樣,是總經理指派,而是我早就這麼想。我不管你是美歌的什麼人,我隻想你是個可愛的男人。你不想要我,就痛快地說一聲,我馬上就走。於紅咬牙切齒地說著。郭慶良愕然了,他是頭回看到女人這麼鞭撻自己。於紅憤恨地說,總經理在籌劃拉你,或者說是在害你,你別覺得自己怎麼樣。郭慶良說,他是美歌的舅舅,對不起我就是對不起他外甥女。於紅哈哈大笑,都什麼年代了,還講這個。中國已經沒有親情和血緣了。總經理已經知道你們檢察院的人在監視他。其中還有你。郭慶良吃驚地說,沒有啊。於紅說,你想解脫自己是吧,公司所有的人都想解脫,但準會有人是替罪羔羊,美歌,或者是我,或者是別人。公司是條大船,是快沉的船,誰都想往下跳,可誰都不敢跳,因為船的四周是茫茫大海,驚浪駭水,誰跳下去就是滅頂之災。那麼都想讓船順利地靠岸,船一旦到岸,誰都會跳下去不會回來。郭慶良怔怔盯著於紅,他覺得有些小看於紅了,以前隻把她當成拿身體做交易的女人。
於紅轉身走到外麵,她說,不信你等著,半夜總經理一準來敲響你的房門,他最想看到的是我們赤身裸體地擁抱在一張床上,然後由他掀起薄薄的床單,拍拍你我的屁股,說,都給我起來吧。這樣,他就可以威脅你裹挾你,讓你成為他在檢察院的線人。於紅說完關上門,留下一縷芬芳。果然半夜,總經理來了,但諾大的床上隻躺著孤獨的郭慶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