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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慶良和琴因為有事返回省城,檢察長囑咐要小心,最近在台陽已經連續發生搶劫的案件,有些破了,有些沒有線索。黃昏中,郭慶良和琴在高速公路上遇到車禍。琴嚴重腦震蕩,被搶救過來,但左腿的膝蓋骨是粉碎性骨折。郭慶良則搶救了整整一天,在彌留之際,他突然睜開眼睛,發現在眼前有一些人在晃動,觀察著他,那麼多麵孔都很生疏,又好象在哪見過。他一點兒疼痛的感覺都沒有,就覺得身子在空中飄蕩。而這時,在郭慶良病床前的是省城的市委書記,政法書記和檢察長、老周以及市公安局局長。市委書記焦急地尋問醫院的院長,慶良同誌現在有知覺嗎?院長搖搖頭說,他腦子裏充滿了血,壓迫了神經,他對什麼都是茫然的。市委書記說,那我們說的話他都沒有感覺?院長點點頭。市委書記說,他聽不到我也要說,然後不顧一切地俯身對郭慶良說,你是我心目中最優秀的檢察官……郭慶良就覺得有個人在向他說話,嘴唇在動,說什麼聽不清楚。他突然覺得冷,渾身冰涼涼的。是不是自己在地窖裏,然後有人在折磨他。他記得那個張早強,好像有美歌在他身邊被他捆綁著。郭慶良想掙紮,但兩手就是脫不開。政法書記看著茫然的郭慶良,這個過去的好學生,喉嚨在發酸。他對市委書記彙報說,這絕不是普通交通事故。郭慶良的妻子美歌為掩護他被車撞死了,而郭慶良是為了審查張早強而再次遭受車禍。這是一起政治謀殺,手段很殘忍。市公安局局長插話說,我們正在努力偵察,已經有了初步線索。市委書記對醫院的院長說,要全力搶救,你們不行,請北京的專家,要不惜一切代價。院長難過地說,我不想瞞著市領導,郭慶良搶救生還的希望太小了。他生還的希望幾乎是零。現在他的生命力很頑強,這是我們出乎預料的。但我分析也就在兩個小時之內就會……市委書記火了,現在為什麼還不開顱取血呢!院長說,現在開顱,現在就會生命終結。
市委書記沉默了。
郭慶良覺得有人在他眼前抹了白色,沒有色彩。突然,在白色的世界裏跳出個紅線,他努力睜大眼睛,是在一個女人的脖子上係著的紅線,他明白在紅線的下麵是個荷包。他想起那個可愛的女孩子。洱海茫茫,碧水蕩漾。他知道自己要離開這裏了,他模糊地看見那女孩子在吻他,奇怪,臉上為什麼沒有感覺。他難過了,自己怎麼像個冰人,他是喜歡這個女孩子的。想著,郭慶良的眼角溢出淚水。在場的人驚呆了,趴在郭慶良身上的夏虹哽咽著,慶良你哭了,你知道是我來了……市委書記聽到奔過來,他指著郭慶良眼角晶瀅的淚水對院長憤怒地說,你怎麼說他沒有知覺呢,他明明在哭嗎。你們要搶救,馬上。院長也跟過來,他驚奇,這怎麼會呢,這個失去知覺的人怎麼會流出眼淚,因為隻有動了感情才會流淚。夏虹喊著,慶良,你不能走,不能走啊,我剛剛愛上你,你要走了,我怎麼辦呢……夏虹那撕心裂肺的呼呼在醫院的走廊上回蕩,震撼著每個關心郭慶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