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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虹用郭慶良給的鑰匙,打開了房門,一切如舊。她默默地收拾著東西,床上的被子還沒疊,她疊好。衛生間裏的毛巾髒了,她洗幹淨。她打開服裝櫃,見裏麵掛著公證處的製服,而且在衣領處係著那個熟悉的紅荷包。夏虹把紅荷包取下來,然後把自己的那個紅荷包一起放在床上的枕頭旁邊。她靜靜地躺在床上,把窗簾拉開望到天上那一輪圓月。她吟著,今晚月亮圓了,我是月亮的一半,你千裏的光輝折射過來,讓我想起你的一切。慶良,你笑時,我成了月牙。你安靜時,我就逐漸飽滿,成了圓月。夏虹看著床那頭空空的,她把剛疊好的被子緊緊擁抱在胸前。她感覺擁抱的就是郭慶良,因為她分明能感到郭慶良的體溫還在。
我愛你。
夏虹在夜色裏呼喊,昏暗中,她看到床前有一雙黑色的眼睛,黑色的頭發,在自己剛才哪種潔白而又溫和的聲音裏一動不動,似乎在注視著自己。夏虹找到洞簫,試著吹,居然吹出調來,像是郭慶良在歌唱。夏虹要把自己愛的心扉鎖上,因為裏麵的泉水足能夠灌溉今生的綠洲。深夜,獨旅的空房風都無聲。夏虹忍受著孤獨,是她把慶良的眼簾給輕輕蓋上。那眼神望著她,要說什麼。那眼睛裏都是血,紅紅的。醫院的院長說,腦子裏也都是血。夏虹從醫院出來不敢看紅色,因為看到紅色就好象看到慶良的眼睛。
琴醒過來時,發現整個房間都是鮮花。她問,郭慶良呢。大夫說,在你樓下的病房。琴說,有什麼危險?大夫說,比你重些,已經沒有生命問題了。琴欣慰地笑了。她對趕來的檢察長和老周說,那車是從後麵超過來的,然後很技術地把我們坐的這輛車逼到拐彎地欄杆上,而拐彎的地方下麵是個石頭溝。等我們的車往欄杆上撞的時候,郭慶良大喊著,危險,就把我的腦袋按在他的身下。琴說著就淚水洗麵了。檢察長握著琴的手,哽咽。老周也無奈地在床邊走來走去。琴說,我要見郭慶良,我要親眼見他是不是好好的。檢察長說,會讓你見的,你再休息休息。老周走出病房門又回來,對琴說,你愛人守了你一夜,他有節目走了。琴哦了一聲,老周關心地問,你們怎麼啦?我看他心不在焉的。琴說,很正常,這幾天股市動蕩,他也隨著動蕩。老周不滿意地,這怎麼行,股市重要還是人重要。琴說,他的血液裏都流淌著交易。第三天,有個叫黑子的人在警察的帶領下走進琴的病房,琴有些吃驚。警察小聲說,黑子是敗血病,活的時間不多了。黑子站在琴的病床前說,我想透了,撞你們的車和撞美歌的車都是一夥人幹的,因為想出的方法和路數都基本相同。這夥人對車禍很有研究。我用我的的方式調查了,根子都是張早強。你和郭慶良對那個肇事司機太仁慈了,我挑他的腳筋時他承認,是雇來謀害郭慶良的,沒對準,撞死了美歌。可你去審,卻什麼也沒問出來。琴說道,你是來特意告訴我這個的嗎?黑子說,是的。琴說,你把這話告訴郭慶良了嗎?黑子沒說話,對警察說,我要回病房。黑子在醫院的走廊上突然放聲大哭,哭的身邊的警察都毛骨悚然。
琴在醫院的第四天,夏虹來看她。她發現夏虹穿了一身黑色長裙。脖子上洗著一根紅線。夏虹的臉色如雪,眼球掛滿了血絲。琴說,你去看郭慶良了?夏虹說,看了,他挺好,讓我囑咐你多休息少說話。琴攥著夏虹的手說,你要好好愛他,他需要你的愛。夏虹點點頭。琴說,你為什麼脖子上係根紅線呢?夏虹隨便說,係著好玩唄。琴繼續不解地問,你為什麼今天穿黑色的裙子?夏虹笑笑,黑色的莊重,也典雅。你喜歡黑色的裙子嗎?琴說,我不喜歡,太壓抑了。夏虹說,我建議你最近也穿穿黑裙子,穿上就能代表你的心情了。琴說,為什麼呢?夏虹說,你穿上就知道了。夏虹走出醫院,老葛迎上去,說,你是不是想哭,就哭吧。夏虹說,我為什麼要哭呢。我請你吃涮羊肉吧。夏虹和老葛走進火鍋店,老板迎上前關切問候,小姐,以前陪你來的那個先生呢。我怎麼在電視裏看見他了,好象出什麼意外了?夏虹說,沒有,他挺好的。你看電視裏的那個長得像他,是個檢察官,出車禍犧牲了。老板說,對對,挺可惜的。好人怎麼不長命的呢。夏虹和老葛麵對麵坐著,夏虹從身後的背突然取出一根洞簫說,老葛,你吹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