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石楊來得毫無規律,有時候隔兩天就來,有時候一個月不露麵。漸漸的杜明明開始知道他不是個簡單的公務員,他似乎在忙著做生意,在她這裏的時候,他的兩部手機一直在輪流響個不停,他在和不同的人約時間說地點談生意。她刻意避開,也從不過問他的任何事情,她知道這不在她的權利範圍之內,她隻要錢和房子。男女之間其實就是些無盡的規則,恪守規則彼此才可以相安無事。但石楊的跋扈讓她很反感,她知道他確實沒必要費心去討好她,因為他們之間的關係從一開始就無比明晰,誰做什麼都是有償的。但太切近本質了就使一切細枝末節都失去了意義都變成了奢侈品。連做愛都變得無比簡單,他隻簡單地告訴她,把衣服脫了。她不反對也不說話,隻是機械地照著去做。她這才感到這個三年的合同有點太漫長了。三年之後,她二十九歲。然後呢?她殘忍地打住了自己,不去想。

一次石楊快離開的時候,她突然說,那間屋子一直空著有些可惜,我一個人也有點害怕,我想找個合租的女孩一起住。他回過頭看了她幾秒種說,害怕? 她說,是。他又想了想說了句,好吧,你自己找。他一向是公文式的說話,不肯多說一個字,就像他的字是收費的。說完便轉身離開。

就這樣,劉子夕遇到了杜明明。杜明明選中劉子夕做室友是有原因的。第一,劉子夕是雜誌社的編輯,和自己算的上是同行,覺得比較親切。第二,劉子夕二十七歲了也還是單身,年齡上不會讓自己覺得有壓力,也不可能帶男朋友回來過夜。第三,劉子夕沒自己漂亮,省得石楊在她們之間做比較。劉子夕身上的氣息和她的穿著讓杜明明覺得喜歡但還不至於嫉妒。這種氣質的女人不會太八卦,也不會老想著窺視她的私生活。說好房價之後,劉子夕很快就搬來了。早晨八點出門上班,晚上才回來,到交房租水電費的時候一點不含糊,按時交給她,零錢也不要。杜明明慶幸自己找對了人。

漸漸熟悉之後,兩個人偶爾會周末一起出去玩。她們去酒吧之前化很誇張的妝。這些地方杜明明是去熟了的,就帶著劉子夕一起去玩。劉子夕平時戴著眼鏡,這些時候取下眼鏡戴上隱形,戴上假睫毛,塗銀紫色帶亮片的睫毛膏,塗帶熒光色的口紅。她們互相化妝,互相換衣服。杜明明穿著短裙坐在酒吧吧台的轉椅上,把兩條長腿互相搭著,來來往往的男人都向這個方向看。杜明明向劉子夕眨眨眼睛,兩個人大笑。杜明明和一個男人跳貼麵的時候,那男人和她越貼越近,她明顯感到這男人小腹下麵的變化。她往後退一步,他就靠上來,隻把那處硬的地方頂著她。她不看他,隻在一條腿上暗暗用了些力,向那個地方一磕。男人無聲地捂住了那個地方,差點蹲在舞廳的地上。杜明明拉起在一邊笑的劉子夕跑出了舞廳。兩個人車也不坐,相互偎依著向家裏走去,繁華中出來後加倍的寂寞使兩個人在一瞬間真的有了些相依為命的感覺。突然背後有人叫她們,兩位小姐留步。回過頭一看是個中年男人,個子高高的,很英俊,穿著條紋襯衣。可以請你們喝一杯嗎?她們互相看看,去就去,反正現在回去還早。正好找個事情消磨一下時間。

男人介紹自己叫嶽濤,做房地產的,說是剛才在舞廳看到她們的。隨便聊了一會後劉子夕就說,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出了門她們便和男人分開走了,杜明明說,奇怪,做房地產的,連個車也不開。劉子夕說,別理他,這是個騙子。 為什麼?杜明明驚訝地問。你可以回頭看看,他說不來是坐公交車走的。杜明明回頭看,那個男人已經不見了影子。她說,可惜了,這麼帥的男人。突然一聲驚叫,呀,我把電話留給他了。劉子夕笑笑,沒事,小心就是,不帥還做不了騙子。

過了幾天,嶽濤果然給杜明明打來了電話。約她出去喝一杯,杜明明想了想,還是答應了。在一家小酒吧裏,嶽濤要了兩杯生啤酒。杜明明問,你怎麼沒約我那朋友?你說和你一起的那個女孩子?因為我更喜歡你。杜明明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想,真夠直接的。接下來他會說什麼。她不說話,等著他說。他開始絮絮地有些頹然地說著自己早年在海南的創業史。他說,那年我二十六歲,開著一輛奔馳S350。他看著酒杯的目光渾濁而微微的憤怒,就像是整個世界都欠了他。她說,哦,你以前不在這裏?他說,是的,我剛來不久。她說,為什麼來這個城市?他說,一言難盡。好長的開頭啊,她沒有耐心聽下去,因為聽下去也沒有幾句是真的。她把話題掐住,不再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