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鄧浩還是把張樹平告到了法院,開庭那天劉子夕陪著汪靜路去了。張樹平坐在被告席上,看著一個很空的地方,臉上沒有一點表情。汪靜路坐在原告席上一直看著他的側麵,該原告陳詞的時候,她開口說話了,我們白天一起工作,然後一起吃了晚飯,還喝了一瓶酒,他喝了,我也喝了。然後,然後我上了他的車,他送我回去。後來走到江邊時,我借故讓他把車停下。然後,我引誘了他,借著酒精我引誘他和我做愛,再然後,我們就在車裏,做愛。我是心甘情願地,和他發生了性關係。
庭下鴉雀無聲。
張樹平夾在人群裏走出了法庭。外麵陽光很好,好像好久都沒有見過這樣的陽光了。他夾在人群裏感覺自己仿佛不是陽間的,別人看不到他,也挨不到他,他從別人的身體中間穿過去了,別人也感覺不到。他木木地飄飄地走出了很長一段路了,猛然才像想起了什麼似的一回頭,在他身後幾米遠的地方站著汪靜路。
她靜靜地在那裏笑著,看著他。
汪靜路要搬走的那天又是個周末,梁惠敏不在,劉子夕幫著她收拾東西。樓下,張樹平的車正等在那裏。她已經和鄧浩正式提出了分手,她選擇了張樹平。她告訴劉子夕她要搬走的時候,忽然流淚了,她說,我無法和你解釋的,因為你不會懂。劉子夕笑著說,你不用說,我都知道的。其實,我覺得,你做的是對的。汪靜路淚流滿麵,伸手抱住了劉子夕,她說,我後悔為什麼沒有早點認識你。劉子夕說,我們不是都認識半年多了嗎?汪靜路說,可是那個時候,人在對麵猶不識。劉子夕說,沒事的,有了男人以後也可以來這裏玩啊,不能有了男人就把姐妹們忘了。
兩個人傷感了一番,汪靜路還是走了,她拿走了更少的東西,把能留下的全留給劉子夕了,她說,你一個單身肯定用得著。劉子夕開玩笑,你本來不過是打算在這個城市過渡幾年的,沒想到卻嫁到這裏來了。汪靜路也笑,是啊,人生真是無常,你怎麼能想得到下一步你會怎麼走。劉子夕說,快走吧,快走吧,人家都在下麵等急了。汪靜路說,沒事,他脾氣好。可終究還是走了,劉子夕在門口目送她,一直到看不見她的影子了才關上了門。一時竟傷感得不行,其實在這些合租的女友裏,和汪靜路算是交情最淺的,她隻不過住了半年,若不是她臨走前突然對她掏心掏肺地傾訴一番,也許,她們是到死都不會說話的了。可是,她們還是在分開前留戀了對方一番,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她也確實明白汪靜路最後的選擇,她真的懂她。看著她,就像看著另一個自己。隻是,已經遲了。送走汪靜路,怎麼感覺就像嫁出去了一個自家的姐妹?屋裏倍感空曠寂寥,是曲終人散的味道。
汪靜路搬走後的這個春天,劉子夕和梁惠敏再次商量著要不要再找個女孩子住進來分擔點房租,這個時候,房東又加了房租,兩個女人自然是要抗議的,憑什麼搬走一個人了還要給我們加房租,看我們有錢還是怎麼著的?房東冷笑,不願加錢就搬走啊。兩個女人一賭氣,誰怕誰啊,以為全天下隻有你一個人的房子要往出租?我們還不想住了呢,就像住在足球場裏一樣,一點人味都沒有,互相竄個門都要走好幾分鍾的路,浪費姑娘們的體力。兩個人便商量了一下決定這次在網上拚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