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暗的夜裏,無數鬼影在她身後追著,而她的腳卻像灌了鉛一般,無論如何使力,那步伐都邁的異常緩慢。眼見後麵的鬼影就要追上來了,身子卻越來越重,雙腿幾乎邁不開,心裏被從未有過的著急和恐懼占滿……
試著一回頭,猛地就瞧見恭親王猙獰的臉,他伸過來的手眼見就要抓住她的衣角了,前方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文蘿小心,快過來!”
她不由就轉回頭,竟看到上官錦正在前麵朝她伸出手!她大喜,再不管後麵,拚盡力氣要朝他跑去,隻是還不待她動身,這周圍卻忽的就響起恭親王得意洋洋的狂笑聲:“哈哈哈……上官錦,你也有今日!”
剛剛還在她後麵的恭親王,不知何時就跑到了上官錦的身後,且此時他的兩手正高高舉起一柄長劍!白文蘿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可還不待她喊出聲,就見那柄閃著幽冷寒光的劍,毫不猶豫地朝上官錦劈了下去!
“文蘿,小心身子……”
那是她再次陷入黑暗前,聽到的最後的聲音,溫柔得讓她忍不住落淚。
反反複複的夢境,詭異的,恐怖的,絕望的……一個又一個地朝她襲來,那是她所不知道的,藏在心底,被強硬忽略的恐懼,在夢中卻如此清晰地出現在眼前。
一直到第三天,有些氣急敗壞的恭親王又過來瞧了白文蘿一眼,卻看她似乎是越來越不行了!聽李敞之在一旁解釋,剛開始的兩天,白文蘿除了能喝進藥,還能吃進點米湯,可從昨晚開始,竟連藥都喝不下去了。恭親王越聽,臉色越不好,眉頭鎖得緊緊的,這女人若就這麼死了,那他這些心思可就都白費了,且他接下來的計劃也無法繼續進行下去!
“晚上的時候,去請大夫過來!”心裏權衡幾番,他終於開了這個口。現在的恭親王,頗有點驚弓之鳥的感覺。即便白文蘿已在他手裏了,但他並沒有因此就放下心來,在萬事具備之前,最怕的就是節外生枝,稍一不小心,便有可能被上官錦的耳目發現蹤跡。可是,白文蘿卻是他手中最重要的籌碼,無論如何都要給她吊著一口氣才行!
然而,那天下午的時候,白文蘿卻奇跡般的醒了過來,且那一連幾日的高燒也跟著退了下去。
“夫人總算是醒了!”李敞之誇張的抹了抹額頭,麵上的喜悅倒真是出自內心,其實也不怪他這般在乎。白文蘿若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他就再沒有挽回的機會了,恭親王隻要一倒台,那迎接李家的也將會是滅頂之災。
“我這是……”白文蘿睜開眼,恍惚了好一會才道出一句,可一開口,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幾乎發不出聲來。再看這陌生的地方,還有站在她床前的李敞之,一時分不清今夕何夕。
“夫人淋了雨,著了涼,連著高燒三日,王爺本打算給請大夫過來瞧的,幸好夫人福大命大,總算是醒了過來。”李敞之在一旁小心地解釋道,卻沒敢說這幾日都是他給她喂藥來著,還碰了她的額頭給她探體溫。沒辦法,這幾日也不知為何,恭親王多數時候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裏。而恭親王派來的那幾個下屬,又隻是負責監視,他這又沒有丫鬟和老媽子,就隻好自己代勞了。說來他也覺得委屈,打從娘胎起,就隻有別人服侍他的份,何嚐這般服侍過別人!偏這伺候的時候還要時時小心翼翼,刻刻戰戰兢兢,不敢多有越矩。
聽他這麼一說,白文蘿才慢慢想了起來,遂從被子裏抬起手,輕輕碰了碰自己的額頭,然後又不著痕跡地摸了摸自個的頭發,碰到那隻銀簪子還好好插在發中,她才放了心,然後又問道:“是,第三天了嗎?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差不多是申時三刻了。”李敞之才說完,就見恭親王從外頭走了進來,麵上的神色依舊有些不豫,不過卻比早上的滿臉陰鬱好多了。
“如何了?”恭親王進來瞧了白文蘿一眼,隨即就開口問了一句,也不知是在問白文蘿還是問李敞之。可白文蘿卻隻瞅著他,沒開口,李敞之一瞧,趕忙就笑著道:“回王爺,白夫人的燒差不多都退了,應該是無礙了,估計再休息幾日就能起來了。”
“你出去!”恭親王聽完後,忽然就對他道了一句,同時還對守在門邊的那兩下屬擺了擺手。李敞之一愣,隨即就應了一聲,然後有些擔心的看了白文蘿一眼,才同那兩門神一塊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