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禦書房,段小五才看向來報的下人,沉聲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那人小心翼翼的回道,“前兒發現的,喪事由義朝的忠勇侯府承辦了。”
段小五重重的歎了口氣,揮了揮手,示意那人下去,“我知道了。”
事實上,顧老太太真的是前兒死的嗎?
當然不是。
顧老太太早在一個月之前就已經死了,在墨子言攻進皇宮之後,內朝政不穩,外有元澈的叛軍,墨子言根本就不知道顧老太太還被關在皇宮,也壓根沒有管理後宮,自然是沒有發現顧老太太。
在元澈離開之前,不管好飯嗖飯,至少元澈還派人天天給顧老太太送飯之類的,在元澈跑了之後,悲劇的老太太夥食就斷了,墨子言根本就不知道顧老太太的事兒,所以,顧老太太竟然生生的被餓死了。
等到墨子言平穩下來,宮人們發現了已經氣絕多時的老太太,來問墨子言要怎麼處置時,一方麵段小五和顧清彥的大婚將至,兩一方麵墨子言腦中猛地想起了這個老太太沒少找段小五的麻煩,冷冷淡淡的說了一句,“先放著吧。”
先放著吧!
先放著吧!
來報的宮人瞬間石化,先放著是什麼意思?
宮人們麵麵相覷,決定從字麵意思理解,那就現仍在破舊的宮殿中吧,這一放就是一個多月,等到墨子言終於想起這件事情的時候,直接將顧老太太凍得僵硬的屍體送到了顧家。
顧青和承辦了老太太的喪事。
老太太一生要強,任是誰都沒有想到是這種結局。
顧老爺子不在義朝,顧正在朝中根本就沒有什麼話語權,更是因為顧清彥的方麵對顧正多半冷落,顧家的第三代顧青倫投靠元澈,早就在墨子言進京的第一時間就被當做亂黨砍頭了,蔣氏終日在佛堂中吃齋念佛不出門,家裏外麵都沒有什麼張羅的人,賓客更是沒有。
按理說,顧家從顧老爺子時就在朝堂,不可能一點賓客都沒有。
怪就怪在,顧老太太的屍體是由墨子言身邊的大太監親自送到顧家的,當時大太監對著顧正隻說了一句話,“老太太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當時在場可不少人,要說京城中哪個不是人精,一板磚拍下去十個人中得有九個是權貴,還得有十二個是人精,這些人心中哪能不明白?
那大太監是什麼人?
那是最接近天子的人,大太監說的話極有可能就是皇上的意思,連皇上都明目張膽不待見的人,還有誰敢親近?
就是一些老臣,礙於麵子想來也不敢來了。
顧正看著老母親的屍體,心中突然之間浮現出四個字,“人走茶涼。”
顧正是個孝子,顧老太太回去的當天便籌辦喪事,瞬間給禮都的顧清彥還有顧老爺子寫了一封信,可惜沒有墨子言的飛鴿傳書快。
段小五與顧清彥根本就沒敢告訴顧老爺子。
老爺子的身子調理了幾個月仍然十分虛弱,段小五與顧清彥商量之後決定瞞著老爺子,生怕老爺子的身子受不住,兩夫妻還有顧清瀾三人連夜在第三天的早上奔回義朝,三人風塵仆仆的進門。
顧正一見三人,頓時錯愕,“這消息剛發出去,你們就……”
“老太太在哪兒?”顧清彥打斷道。
顧正眼角有些模糊了,指著後屋,“在後屋呢,你們去吧。”
顧正看向段小五,第一次低頭,誠摯的道,“孩子,謝謝你還願意來,以前都是我和娘對不住你。”
段小五挽住顧清彥的胳膊,眼中有一抹悲傷,“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我們去看看老太太。”
轉眼之間才兩年多的光景,段小五看著熟悉的忠勇侯府,已經不一樣了。
“去吧。”顧正低歎一聲,語氣有些悲涼,“這侯府的牌子也要摘了,顧家……算是敗了。”
段小五沒有說話,與顧清彥直接走進後屋。
顧老太太的遺容已經被整理過了,但是和從前不可一世的老太太的模樣相去甚遠,看得出去之前受了很大的苦楚,三人跪在地上上了香,同樣的一身素服跪在地上磕頭。
顧正隨後走了進來。
段小五有些看著荒涼的廳堂,有些微微詫異,顧家再怎麼說也是名門望族,老太太的死竟然沒有一個人來憑吊。
顧正像是看出來段小五的疑惑,嘴角苦笑。
而在段小五踏進顧家不到一刻鍾,義朝的新皇墨子言匆匆的趕來,隨即就是大批見風使舵來憑吊老太太的官員及其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