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朋友一般具有天不怕地不怕的銳氣,想打破某個定律的,可能大有人在,並且也可能認為這是輕而易舉的事。有的人完全出於無知,他可以今天聲稱打破了某一定律,明天又聲稱打破另一定律。於是,“水變油”的種種騙局,得以大行其道。這是無知之勇,不值得效法。真正要打破某一定律,除勇氣外,還應有紮實的理論基礎和過硬的實驗功夫。

要從根本上推翻一個已被公認的概念,必須首先證明,支持該概念的那些證據是不充分的。楊、李兩人正是詳細考察了這個問題,經過一係列的科學實驗、求證和思索,用充分的論證,於1956年5月得出如下結論:

一、過去做過的關於弱相互作用的實驗與宇稱守恒定律並無關係。這也就是說,在弱相互作用這個領域內,宇稱守恒定律從未被實驗證實過。

二、在較強相互作用方麵,確實有許多實驗以高度準確性確認了宇稱守恒定律,但其準確度仍不足以揭示在弱相互作用下宇稱守恒或不守恒。

楊振寧感歎地說:“在沒有實驗支持的情況下,人們竟錯誤地相信弱相互作用中宇稱守恒,這個事實本身是令人吃驚的。然而,更令人吃驚的是,物理學家如此充分了解的一個空間、時間對稱定律可能麵臨破產!”

由於“對稱”觀念已滲透到人們生活的方方麵麵,也由於人們在做學問中,常常從“對稱”那裏獲得一種美的感受,因此,一旦麵臨美妙的對稱可能破產的事實,人們總是不願相信它。連楊振寧自己也感到有一種“被迫”不得已的悲哀。他說他並不喜歡對稱定律破產的可能,隻是在找不到其他出路後,才不得不被迫考慮此種可能。這說明對稱是多麼根深蒂固的傳統觀念!傳統觀念一旦形成,就成了難以涉足的禁區,而要突破禁區多麼不容易!

事實確實如此,楊、李提出弱相互作用下宇稱可能不守恒的設想後,並不被當時多數物理學家所承認。其中最典型的,要數20世紀最負盛名的物理界權威泡利教授。他對楊、李的設想大大地不以為然。他在一封信中說:“我不相信上帝是一個無能的左撇子,我願意出大價錢和人打賭,實驗的電子角分布將是左右對稱的!”

雖然沒有人和泡利教授打賭,但他終究輸了。證明他輸的也是一位華人,即女物理學家吳健雄。她用精確的β衰變實驗,證明電子角的分布並不左右對稱,而是偏向一方。通過這項震動世界的實驗,最終得出了在弱相互作用下宇稱並不守恒的結論。於是“θτ”之謎也隨之解決:具有不同宇稱的θ介子和γ介子原來是同一種粒子,後來稱之為k介子。

楊振寧終於成功了,是年34歲。

諾貝爾獎是科學界的最高榮譽,然而,這是要特別指出的是,它還不是楊振寧的最高成就。在更早的1954年,也就是他32歲時,曾完成一項貢獻更大、意義更為深遠的學術創造。他和美國人密耳斯一道,提出了物理學中的規範場理論,稱為“楊—密耳斯規範場方程”。這一方程,和麥克斯韋的電磁場方程、愛因斯坦的引力場方程(相對論)並列,被稱為20世紀物理學奠基性理論之一。而楊振寧則被稱為“繼愛因斯坦、狄拉克之後,20世紀物理學出類拔萃的設計師”。隨著人們對規範場理論重要性的認識日益加深,物理學界普遍認為,楊振寧在規範場理論上的突出貢獻,應得第二次諾貝爾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