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鋌而走險(1 / 2)

“老東西……”頭頂烈日當空,腳下山路崎嶇難行,傷勢痊愈換了身行頭的魚寒一邊晃晃悠悠一邊罵罵咧咧。

惡劣的心情與周邊環境毫無關係,魚寒的怨怒來自於韶南天最後做出的選擇。原本還真以為解開了韶南天的心結可以順利展開忽悠大計,誰曾想磨蹭大半個月,浪費的唾沫都足夠裝滿好幾個大木桶,結果卻是那老家夥說什麼都不肯一同南下投宋。

韶南天不願意離開能夠讓他感到安全的天坑,那些個唯馬首是瞻的村民們自然也不可能做出其他選擇。更讓魚寒感到憋屈的是,臨出門了那老家夥也沒說給點盤纏什麼的,隻是扭扭捏捏地塞了倆燒餅!

原本從白石山區回大宋最簡單快捷的方法莫過於沿洮水而下經由洮州入關,可誰讓熟悉周邊情況的韶南天說了句那條路不太平,往來其間的金兵遊騎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呢?魚寒可不敢指望上蒼一直給予庇護,這要是運氣不好剛出門就撞到了人家刀口下被剁了,那找誰說理去?

鞏州與洮州最大的區別就在於,鞏州不僅同樣直接與大宋接壤,更緊鄰因隆興和議而剛被割讓於金人的秦州,其境內依舊活躍著大量義軍。金軍鐵騎如今都在忙著肅清大股的反抗之敵,自然也就不會有太多精力去騷擾零星路人。

正所謂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即便隻是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魚寒選也必須按照韶南天的建議擇繞道鞏州南下。畢竟走這條道隻要盡量避開金軍大隊人馬,別傻不拉唧地老是往人多的地方湊,就要顯得相對安全許多。

可是繞行鞏州,路程一下子就得多出來上百裏地,沿途還得專挑那些人跡罕至的小道。在這交通基本靠腿的年代,懷裏就揣著倆燒餅能頂啥用?至少在魚寒看來,打發叫花子也沒見這麼吝嗇的

“賢弟,你就省點體力吧!”嚼著不知名的野菜根,淩文佑其實有更多的理由去抱怨。再怎麼說魚寒還有倆燒餅能夠在關鍵時刻用以充饑,而他除了身上那套被漿洗得發白的衣物之外,就再也沒能在韶南天那裏撈到任何好處。

“省啥體力?你沒聽說過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很多時候決定逃亡成敗的關鍵並不在於體力,而是能否承受住巨大的精神壓力,畢竟在這個過程中需要時刻保持高度警惕以應對各種可能出現的危急。在這方麵有著豐富經驗的魚寒,自然更加懂得如何去緩解壓力。

“這……為兄還真沒聽過!”有了上一次山洞的經曆,淩文佑也開始注意到了那些容易被忽視的關鍵問題。撓了撓頭,眼光卻放在了魚寒腰間的那個小布袋上,略帶有些羞澀地道:“賢弟啊,為兄這一路上也沒吃點什麼像樣的東西,你看是不是……”

“想都別想!”迅速地捂緊口袋,魚寒如臨大敵,非常果斷地做出了拒絕。袋子裏那不足一斤的豆子可是魚寒冒著掉腦袋的風險,趁著夜色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大道旁那些馬糞裏給挑出來的,也是他除了那倆燒餅外唯一的救命糧,眼下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他自然不肯拿出來。

“不就是點豆子麼?須知這四海之內皆兄弟,子曾經曰過……”淩文佑心中那股懊悔勁就別提了,他就想不通自己當時怎麼就拉不下那個臉麵呢?

正準備發表長篇大論的淩文佑突然想起,在眼下這種性命攸關的時刻講大道理好像沒什麼用,趕緊換了一種方式,試圖利誘道:“須知為兄也並非那種小氣之人,若是賢弟您現在能夠慷慨解囊,待得到了臨安府為兄一定找那最好的青樓……”

“你有錢麼你?”不都說古代讀書人非常講究氣節,不食嗟來之食麼?這家夥怎麼會為了點從馬糞裏挑出來的豆子變得如此低聲下氣了?看來這買來的秀才確實不太靠譜!翻了翻白眼,魚寒問出了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

“沒有!”淩文佑倒也不含糊,反正到了這個時候誰還不知道誰有多少家當啊?但他並沒有被眼前的困難所嚇到,而是迅速地做出補充道:“想必賢弟還不曾得知,為兄此去乃是為了投奔恩師……”

“那又咋樣?”這家夥,不就是去換個地方混吃混喝麼?魚寒對這種寄人籬下的生活並不感興趣,反正憑借他的手藝真要活著到了臨安府,想要混個溫飽自然是輕而易舉。

“賢弟有所不知,”自認為魚寒已然心動,淩文佑趕緊趁熱打鐵湊上前去,故作神秘地道:“先父在世之時就曾言定遠非久居之所,三年之前便已著手通過各種渠道將家產南移盡托於恩師,如今兄蒙難遠投還怕恩師會為難於我?隻要有了這數萬貫家產在手,你我兄弟二人屆時還不得……嘿嘿……”

一副欠揍的表情再加上非常惡心的笑聲,讓魚寒實在忍不住要打擊一下正在陷入幻想中的淩文佑。“淩兄,你可別高興太早。須知世間最難測的便是那人心,如今時過境遷,令尊業已故去,你就不擔心沒個憑據找上門後被令師給掃地出門?”

“這……”很顯然,淩文佑以前並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聞言不無惶恐地自我安慰道:“這應該不會吧?恩師他老人家在大宋境內也是名聲顯赫,其高風亮節之處連大宋官家也頗為欣賞,斷不會做出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