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在魚寒身上紮出了九九八十一個窟窿眼,牛郎中經過一番非常科學嚴謹的觀察,終於撚須而笑,似乎對療效還頗為滿意。大聲宣告了這個混蛋的失心瘋“已無甚大礙”,至少在發作時不會對身旁眾人產生任何實質性的威脅。
解除了部分禁令,不用再跟個待宰蛤蟆似的被人給綁在椅子上,甚至還獲準每天在院子裏溜達兩個時辰的魚寒隻覺身輕如燕。卻又忍不住在心中產生疑惑,難道真是牛郎中的治療真起到了作用,竟然讓自己在無意間就七竅通了六竅?不僅對眼下所處的不利局麵有了更加清晰的認識,還想到了求人不如求己那句至理名言。
獨自佇立在風中,魚寒已然明白了繼續黏在朱熹身邊,借著他的名頭去結識當朝權貴,這個曾經自認為不錯的想法如今看起來是多麼的荒誕。即便真有了那種機會,人家也肯定不會排著隊來受騙上當。
看來是該找個借口離開朱熹家了,趁著雙方之間還沒建立起多麼深厚的感情,旁人也沒留意自己這些人的時候就和這個倒黴蛋撇清關係。省得將來受其牽連被殃及池魚挨點罵倒也沒什麼,若是運氣稍微再差一點,被人效法北宋元祐黨籍故伎當老母雞給剁了以警告某隻猴子,那也確實太過冤枉。
可拋棄了大名鼎鼎的朱熹,又該去找誰為自己提供強有力的支持呢?難不成真的要白手起家?哎,這還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若是當年不仗著師傅的溺愛成天偷懶取巧該多好,那樣就能為今日的穿越打下最堅實了基礎了。真要是能將宋史給斜著背,還用得著象現在這樣找不出一個可能在未來幾十年內都風光無限又還特別好糊弄的大人物麼?
如今後悔已然無濟於事,即便魚寒的手藝再高明也搗鼓不出時光機不是?真有機會回後世去扛一大麻袋的史書,他還不如尋些當世最廉價的瓶瓶罐罐去黑市上淘換些鏽跡斑斑的坦克大炮來逞威風呢。
“魚家小哥,瞧你這精神頭還不錯麼!”沉思中的魚寒會給別人一個犯病的錯覺,但在牛郎中看來卻是再也正常不過的表現,正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要是好得太快了那才是真的有問題。而每次隻要一見到這個試驗品,他那張寫滿滄桑的老臉上也總會情不自禁地掛上欣慰的笑容。
“牛大叔,今日這麼早就過來了?”改變了稱呼,並不意味著魚寒已經放棄了仇恨。隻不過是看在牛郎中最近改變了治療手段開始采取頭部按摩,而且那手法也確實很地道,這混蛋才決定先讓對方樂嗬幾天,等自己在臨安府站穩了腳跟再慢慢算賬。
“老朽這不是去南土門廖家那邊驅邪忙了一宿剛回來麼,瞧瞧這日頭也不早了,就尋思著先來替魚家小哥你診治一番再回家歇息。”牛郎中是個熱心腸的實在人,平日裏走街串巷施展平生所學替人解除病痛,總是象征性地收取點診金,有時候甚至是分文不取。但這畢竟還是個很現實的世界,他也需要養活一大家子。所以,人家在兼職治病救人的同時,還得忙活著跳大神的本職工作也確實可以理解。
躺在大樹下,享受著堪稱專業水平的按摩技巧,魚寒也覺得牛郎中確實有望成為醫者裏最擅長跳大神,神棍裏醫術最高明的人選。心情愉悅之下,他倒也沒能忘了順便打探些關於臨安城的小道消息,努力從中尋找出有價值的情報。“牛大叔,這幾日城中可有何趣事發生?說來給小子解解悶唄!”
“還不就是那些個東家長西家短的,能有甚趣事?”牛郎中成天都需要為了生計而奔波,實在抽不出空閑時間去關注流言蜚語,聞言隻是笑了笑隨口敷衍著。“隻是聽說前日又有一隊禁軍出了城,直奔嶽州而去。”
需要這麼誇張嗎?為了尋找幾個失蹤的金國使節,這大宋朝廷還真能折騰的。居然連禁軍都調動了?當即便猜到整件事情緣由的魚寒聞言也沒太過在意,隻是在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絲苦笑,為當初能仰仗同穀王大善人的庇佑在裴元壽手底下逃過一劫而感到慶幸。
“哎,也不知道那些個湖匪到底要在想個甚。”輕輕歎息了一聲,顯然也知道禁軍去意的牛郎中根本就沒想到就在這個院子裏還藏著兩個洞庭湖匪,自顧自地感歎道:“眼瞅著才過了幾天的安生日子啊,就鬧了這麼一出。這真要是把金狗給惹火了,還不得提兵來犯?到時候遭殃的怕又得是我等百姓。”
“應該沒這麼嚴重。”說這話的時候魚寒很沒底氣,雖說他隱約記得完顏雍繼位之後宋金兩國之間會有好幾十年的和平期,但還真就不知道書上寫沒寫過在這期間有一隊金國使節被洞庭湖匪給綁了票。
“這事誰又能說得準呢?”顯然是並不太看好完顏雍的忍耐力,牛郎中繼續訴說著自己打探來的小道消息。“隻是難為了當今官家,聽說這些日子裏,太上皇可沒少為這事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