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該感歎英雄所見略同呢還是別的什麼,魚寒和慶王居然先後做出了相同的決定,將身份存疑的琴心置於眼皮底下並提供一切便利,任其自由發揮使盡渾身解數。此舉雖看似風險極大卻也好處多多,至少在尋寶的過程中能有免費猴戲欣賞,若是運氣不錯還能趁機讓對方消除些戒備心理,利用其可能存在的特殊身份穩住隱藏在暗處的其他對手,在最後時刻才悄然脫身而去。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若非太急於引起旁人的注意,以至於犯下了和上次相同的錯誤。琴心在不使用那把所謂的冰弦琴的時候琴技確非常人所能望其項背,當夜一曲臨江仙唱罷直令眾人如癡如醉。足以證明她在這方麵經過了極其嚴格的專業訓練,能夠在江陵府力壓群芳為眾多才子所追捧絕非僥幸使然。
“諸位愛卿,莫非當日本王之判斷有誤?”安排好戒備的人手,慶王緊急召見了魚寒等人。邀請琴心上船可不是為了欣賞歌舞,但兩天過去經過仔細的暗中監視依舊沒有發現琴心極其手下有任何的特殊舉動,這讓慶王的心中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絲疑慮。
“難道是兵士們露出了馬腳,讓對方有了戒備?”朱熹說這話的時候很沒底氣,畢竟僅憑琴心現在帶的那點人手是很難對他們一行構成實質威脅,想要阻止大宋順利尋找到傳國玉璽對方就必須與外界取得聯係才行。而慶王針對此點布置暗哨的時候也並非隻是在腳下這艘船上挑選人手,可時至今日其它船隻還是沒能發現對方有任何的異常。
“或許此女子隻是……”當初的疑心就不是太重,如今裴元壽更是直接推翻了自己原有的觀點。要知道他這次奉旨帶出來的可都是禁軍精銳,若是一兩個玩忽職守讓人發現了什麼倒還能勉強說得過去,但總不能因此就認為全軍都是窩囊廢吧?
“她並非不想有所行動,而是現在還沒到出手的最佳時機。”船艙內的四人也就魚寒依舊固執己見並且從未產生過一絲動搖,認定了琴心就是他們此行最大的威脅。而他之所以會有這種想法,則完全是出於一種極其迂腐的觀點,以及對古代青樓女子的誤解。
原本就不是什麼好人,魚寒從不也沒有資格去歧視任何其他職業的從業者,但他說什麼也不相信後人常說的那什麼自古風塵多烈女。在這個混蛋看來,既然當了那啥就別成天瞎琢磨著要立牌坊,留下個千古豔名令世人垂涎不也挺好的?
若問這個世上有不讓須眉的巾幗存在嗎?魚寒給出的回答是肯定的,但在他心中那應該是為國征戰使得天下寧郾的婦好,以身報國忍辱負重的西施,為保塞上邊境屈身從賊的昭君,獨當一麵威名遠揚的平陽昭公主,留下過千古絕唱的一代才女李清照,無私推廣先進生產技術的黃道婆,率軍千裏馳援浴血疆場試圖力挽狂瀾的秦良玉……等等一係列為國為民而殫盡竭慮的奇女子,絕非那些個平日裏花枝招展僅是偶爾做出一些尋常之舉就能為人所念念不忘的所謂名妓!
在任何一個禮義廉恥尚存的年代,或為國盡忠、或為親盡孝、或為夫守節、或為情盡義、或為免於遭受玷汙而做出最強烈反抗的華夏女子多如繁星,又有誰能記住她們每一個的名字,又有誰曾為她們那些可歌可泣的悲壯行為而著書立轉?憑啥就該那些個從青樓裏蹦出來的顯得最為耀眼?以幾個貪生怕死的敗類做參照物,就能證明什麼了?
甭管是出於什麼原因而淪落風塵,在長期的耳濡目染之下能有多少人的心理不會產生變化而隨波逐流,在皮鞭與各種層出不窮的卑劣手段折磨之下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守身如玉?青樓女子賣藝不賣身,這在魚寒看來本就是天大的笑話,連後世的那些個人前光耀無比的明星大腕都還逃不脫潛規則呢,就這些毫無地位可言的無根弱女子又豈能幸免?
畢竟青樓又不是善堂,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好不容易培養出個花魁,不拿出來充門麵掙錢難不成是為了當作祖宗給供起來白養活著?就算真有那麼極其少數的幸運兒堅持到了最後,可那些能在史書上留下姓名的所謂紅塵烈女,誰的身後沒有一個極為引人矚目的身影?
若是少了征戰沙場立下赫赫戰功的韓世忠,大宋朝的梁紅玉僅憑著傳說中的天生神力能挽強弓又精通翰墨,就足以幸免於難出人頭地?那不還得板著張臉繼續做她的營妓,過著每天迎來送往最終依舊難逃淪為玩物的命運?
況且梁紅玉在宋史裏還真不怎麼起眼,出身眾說紛紜甚至連名字都沒有隻被稱作梁氏,她那些所謂的壯舉可都是後人所補錄的,誰知道其中有多少杜撰的成分?桴鼓親操退金兵?當時真正在前方領軍作戰的應該還是韓世忠吧?人家褒姒當年不還攛掇著周幽王玩了手漂亮的烽火戲諸侯麼,真要說起來當年那些個異族蠻子們是不是也得給她來上一段千古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