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兩盞茶的功夫,遠處江麵之上就出現了朝廷水師戰艦的巨大身影,如此迅捷的救援,足以證明膽大心細的辛棄疾行事確實高人一籌。隻是耍了這麼個小小的手段,就輕易調動了那些驕兵悍將。
“魚賢弟,要說這位辛幼安做事可真夠損的!”動刀子玩命的事自有前方聲勢浩大的朝廷官軍去執行,淩文佑在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任何貶低辛棄疾的含義,他隻是覺得對方頗合自己這些人的性子而已。
“話可不能這樣說……”魚寒還是比較有自知自明的,很清楚就自己琢磨出來的那些個損招,與膽大心細運籌帷幄的辛大俠比起來,完全是南轅北轍根本不值一哂。
“這位小友……”賊兵先是被人用炸了個暈頭轉向,接著又被人輕易鑿穿了陣形,原本就還沒有從震驚中恢複過來,倉促之下又怎能是裝備精良士氣高昂的大宋官兵對手?看著遠處那些個正抱頭鼠竄的烏合之眾,辛棄疾是一點動手的念頭都沒有,反倒是對製作出來二踢腳的魚寒產生了極大興趣。
“小子魚寒,在此見過幼安先生!無德之輩當不得先生如此厚愛!”並非排斥完全是出於尊重的一鞠到底,為了一己私利而不惜欺君罔上的魚寒在同樣都是從北方歸來卻為了大宋中興而殫精竭慮的辛棄疾麵前,首次感到了無地自容。
“小友毋須太過妄自菲薄,汝適才之舉並無不妥,且吾輩之人為謀大事而不拘小節本無可厚非。”並不知道魚寒那句話的真正含義,辛棄疾也隻是理所當然地認為他這不過是在為了剛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行為而愧疚。
先是好言安慰一番後,辛棄疾卻又繼續拍著魚寒的肩膀道:“先前隻聞小友乃忠良之後,今聽得元晦兄所言,方知汝於軍械火器之事頗為精擅,若他日有暇某定然登門拜訪,還望小友切莫推脫藏私。”
再次展現出了非凡的見識,辛棄疾極其敏銳地察覺到了魚寒所具有的優勢。如果他真能成功地說服這個混蛋把所掌握的知識都給抖落出來,再加上朝廷的重視,或許還真能逆轉乾坤讓大宋在軍事方麵對陣金國時占據絕對的優勢。
“怕是要讓幼安先生失望了!”毫無緣由的一句話,卻出自原本隻是在旁默不作聲的琴心之口。雖說此行任務已經徹底失敗並暴露了身份,卻也並非一無所獲。找到了鞏州事件的元凶,還意外發現這個混蛋身懷絕學,若是能埋下些伏筆以便將來勸得他投歸大金國,也未嚐不是另一種成功。“小女子可斷言,若事無意外你這小友短期之內絕無再回臨安的可能……”
“琴心小姐冰雪聰明,與其在此逗留何不趁大軍未至先行離去?”事先就已經有過承諾,而且一個暴露的身份的細作也確實很難再產生多大的威脅。奇怪的是慶王卻等不及讓琴心把想說的話給說完,就已經開始做出了送客的舉動。
“小女子即為殿下所不喜,自當離開!”繼續留在這裏已經沒了任何意義,琴心卻在轉身帶著自己那幾個手下離開前對著魚寒道:“他日若是魚公子受了委屈,當記得北方還有一紅顏知己正翹首以盼。”
功敗垂成之際還妄圖招攬敵國臣子,足見琴心對自己國家的忠誠,也從旁印證了她的真實身份或許絕不止是安插在江陵府細作頭目那麼簡單。至少她應該對身後的勢力充滿信心,並不害怕慶王真敢把她怎樣。
對於這種賊心不死的狂妄行為,慶王雖麵露不快卻也並未阻止,辛棄疾也沒出人意料地沒有表示反對,就連朱熹都隻是神色淡定地站在一旁觀望。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魚寒是混蛋了點卻不傻,他應該知道這個時候做出怎樣的合理應對才能保住腦袋。
“俺有老婆!”很是奇葩的回答純屬條件反射,不但讓慶王等人啞然失笑,更是氣得琴心跺腳而走。
“殿下她剛才那句話是何意?”魚寒不敢也不想去關注琴心的去向,卻實在忍不住為剛才那句看似毫無緣由的話而產生了些許不安。對於大宋官場的規則他不熟悉,但對方怎麼說也是金國的情報精英,所作所為絕不可能是無的放矢,應該是真看出了什麼端倪才對。
“哎……”直到琴心等人消失在了遠處,慶王這才長歎一聲道:“難怪金人會安排此女子坐鎮江陵,若非此次機緣巧合之下揭破了其身份,怕是將來還不知會惹出多大的麻煩。”
“殿下……”沒有答案就已經是最好的答案,慶王答非所問更是讓魚寒感到了事情不妙,這一次就連朱熹等人也是大驚失色。除非是孝宗皇帝已經通過某種渠道得知了整件事情的真相雖,否則絕找不到任何理由對這混蛋下狠手。若果真是如此的話,在場之人怕是有不少都得掉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