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寒不能辭官,因為他不但是歸正人還頂著個欽宗近侍後人的帽子,在朝廷能夠完全確認他沒有任何異心之前做出這個舉動無疑是在自找麻煩。
可偏偏魚寒又不能繼續做官,特別是不能以朝廷命官的身份在這個奪嫡的關鍵時刻回到臨安述職。畢竟是曾經有過並肩作戰的經曆,甭管魚寒的職位有多麼卑微手上的權利有多麼不起眼,恭王府的支持者都會秉著寧殺錯莫放過的心態將他視為慶王一係。或許既妒且忌的李鳳娘等人現在還不敢真拿慶王怎樣,但人家想要收拾掉一個小小的從九品命官,似乎也用不著花費多大精力。
正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魚寒最終的選擇是寧惹官家不招妒婦。所以這混蛋才會竭力反駁朱熹的提議,並試圖說服這個榆木腦袋幫忙通過私人關係去找找那位蹲在清州的普寧州刺史,看能不能想個法子讓自己能夠繼續呆在這西南蠻夷之地逍遙快活。荒唐且自以為是的想法,朱熹對此當然是不屑一顧,隻可惜這位當世大儒講了一堆大道理還扯上了兩位門生弟子相助都沒能說服某個混蛋改變初衷。
而同樣是對魚寒的選擇嗤之以鼻,論智商或許還不如朱熹等人的高壽嘉卻勝在長期身居高位對官場之道早已了如指掌。讓普寧州刺史改弦易轍撤回對魚寒的推薦,換個人回臨安述職?在他看來能想出這種餿主意的人不是天真,而是有點白癡。
磨堪成績已經上報給了朝廷,普寧州刺史卻在這個時候突然換人,借口是什麼?他自己識人不明,被某個混蛋給糊弄了?這不是讓他扇自己的耳光麼!或者說幹脆告訴朝中的那些大人物們所有原先被派到羅殿的官員都是廢物,離了魚寒就完全不能展開工作?即便是朱熹真把他那位子玉兄給哄得頭暈腦脹,人家也不會做這種得罪一大片人還自斷前程的蠢事。
而就算魚寒能夠傾盡所有再搗鼓出一堆所謂的曠世奇珍,說服了那位普寧州刺史幫他摘掉抗旨不尊的嫌疑,所產生的後果也絕不可能符合這混蛋與高壽嘉等人的利益。原因很簡單,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羅殿地區的發展狀況遲早有一天會被旁人知曉,到時候魚寒的那些同僚和頂頭上司們真要來插一腳該怎麼辦?
將石城郡的那一套照搬過來唬人,不是不可以但必須有個前提,那就是魚寒不能繼續留在羅殿,否則就隻是能是掩耳盜鈴的愚蠢行為。早不鬧晚不鬧,偏偏在各位大宋朝廷命官準備前來履行職責的時候鬧事,這要說沒人故意搗鬼誰信啊?到時候人家隻需指派魚寒去處理這事,就足以讓他原形畢露,那才真的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如此說來,本官還真是傻得沒了邊才會想要繼續留在羅殿!”高壽嘉輕而易舉就說出了選擇留下後需要麵對的一大堆現實存在的問題,也足以讓魚寒清醒認識到了自己當初製定的應對方案不但漏洞百出甚至都根本沒有實施的可能。隻是一想到回臨安後很可能成為李鳳娘的打擊目標,這混蛋在倍感沮喪之餘也忍不住更為急迫地想要知道解決的辦法,最終導致他看向高壽嘉的眼光也顯得有那麼點……
抖掉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高壽嘉是沒有什麼非正常喜好,但他就是特別願意看到某個混蛋承認愚蠢。細細品味了這種良好的感覺半天,這才慢悠悠地轉向朱熹道:“聽聞元晦先生學究天人,門下卻至今無一弟子能在科舉場上獨占鼇頭,難道您就不願三年之後了此遺憾麼?”
禍害!妖孽!畜生!早知道當初就該攛掇著某個混蛋把這番邦郡守給剁成肉泥!被人狠狠地在胸口紮了一刀,名氣雖大但別說是弟子就連自己也隻是中了個王佐榜第五甲第九十名被官家給賞了個同進士出身的朱熹心中那個氣啊,就差跳起來將這個大理國石城郡守給踹到樓下去。
但生氣歸生氣,朱熹再怎麼說也還是謙謙君子當世大儒,數十年如一日的修生養性讓他還能在最後關頭保持住一分理智。猛地轉念一想,卻又覺得對方這話是損了點也並非完全沒有道理。為什麼當初想到了讓魚寒回京之後繼續做官,而沒想到讓這個能把四書五經給斜著備的混蛋繼續勤學苦讀去博取個功名呢?
“不行!絕對不行!這法子行不通!”朱熹還在一旁權衡這個辦法的利弊,作為主要當事人的魚寒卻已經急得跳了起來。讓一個穿越而來的贗品販子去參加大宋朝的科舉考試?這不是鬧著玩麼?要知道這年頭考的可不是什麼八股文,想憑借超強的記憶力去蒙混過關,基本沒有任何的可能。與其到時候丟人顯現,還不如幹脆省下了這份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