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月餘時間就能受到前來出使的大金國公主兩次盛情相邀,正常情況下別說是一個吊在榜尾的新科武舉人,就算是大宋朝堂之上不少位高權重卻心向異族的預備奴才那也得感到受寵若驚。可魚寒偏偏就是那麼個例外,作為一個天生就有些不知好歹的混蛋,他還真不想給琴心這個麵子,真不願去享受那份令人羨慕的特殊待遇,更不希望因此而招惹上什麼不必要的麻煩和非議。
嚷嚷著不想赴宴,可最終還是做出了口是心非的舉動,認真收拾打扮完之後就帶著小院內的一大票人出了門。這其中既有魚寒腦子裏那種有便宜不占是傻瓜的混蛋觀念作祟,也少不了洪適在旁的刻意攛掇。
跟迂腐的朱熹和耿直的辛棄疾觀念有所不同,在做事不怎麼地道的洪適看來,大宋朝野並不缺乏一腔熱血忠君報國的謙謙君子,但那種沒臉沒皮、抹幹吃淨之後隨時都能翻臉不認人且又有膽子跟金人對著幹的混蛋實在是不好找,而魚寒恰恰就是一個具有這方麵潛質的培養對象。
勸說的理由很簡單,把洪適那些個子曰詩雲的斯文話用一種更直白的方式表達出來就是,別去管什麼人言可畏,誰愛說誰說去!利用好現如今朝堂之上的微妙關係,故意把事情做得似是而非讓某些個敗類產生誤會,這才能為將來替朝廷效力的時候減輕部分壓力。再者說了這裏畢竟是臨安城,就算那個什麼大金國十九公主再囂張也不可能做事毫無顧忌,給她這個麵子不但能為自己省下一頓飯錢,說不定運氣好還能在酒席之上又給大金國挖個坑什麼的。
想一想也覺得洪適這話很有道理,把君子動口不動手那句老話給歪曲理解一下,可不就是混蛋應該兩耳不聞流言事一心隻為坑對手麼?再琢磨著反正一個人去也是背罵名,還如多帶點人去分擔壓力。於是乎,魚寒幹脆擺出一副不把琴心給吃垮吃窮吃得她討飯回大金國不罷休的架勢,除了不能輕易讓人發現其實力的部族青壯之外,小院內的人全體出動,就連朱熹那兩位深居簡出的白娘子都沒有留下。
大金國十九公主請客,自然不會隨隨便便找個路邊小攤應付了事,醉釜樓雖名氣不如百味齋,卻也是臨安城響當當的豪華酒樓。帶著一大群人跑去混吃混合的魚寒也終於有幸涉足禦街之上,隻可惜那位奉命前來帶路的金國使團成員沒太大的興致給人充當免費向導更沒膽子讓自家的公主殿下久等。但即便隻是驚鴻一瞥,也足以讓某個混蛋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屬於這個時代的繁華,明白了大宋為何能以富足而為後人所津津樂道。
“公子請!”金榜題名隻是有了入朝為官的資格,在沒有獲得正式任命之前魚寒頂多也就是個有功名的平民百姓,為了不再犯下跟上次相同的錯誤,早就負責守候在酒樓外的名義上的大金國使團負責人繼續沿用了這個不可能犯錯的稱呼。
“喲,這不是上國使臣呼延吉大人麼,您老親自出迎,俺可承受不起!”嘴上謙虛著,但魚寒的臉上卻掛著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不過認真想想其實也沒什麼特別值得驚訝的,畢竟呼延吉在金國境內也就是個從六品的戶部員外郎,別看魚寒如今是沒什麼地位,但他身後不還有個大宋朝的正三品觀文殿學士麼。既然都把那個做事不地道的家夥當添頭給帶來了,幹嘛不好好利用一下,也體驗一次什麼叫做狐假虎威?
“公子說笑了!公子能在百忙之中抽空赴約,已然是給了天大的麵子。若非公主殿下不宜拋頭露麵早已親自前來迎候,又豈能容得在下獲此殊榮?”可千萬別以為金人都是囂張跋扈蠻不講理的,人家會用什麼態度那還得看對方是誰。
在甘願數典忘宗投敵賣國的預備奴才麵前,大金國使節當然用不著給什麼好臉色,否則那些豬狗不如的家夥還不得興奮得暈了過去?但對於一個已經被公主殿下鑒定為若為敵則可成大金心腹大患,若歸順則可助大金一統天下的混蛋,那該有的禮節也絕對不會少,甚至還會不惜自貶身價以獲取對方的好感。
“那是誰啊?竟能讓上國使臣屈尊降貴親自出迎?”醉釜樓可是臨安城內排得上號的高檔酒樓,平日裏本就是客聚如潮,再加上今天又是武舉放榜的日子,那些和魚寒一樣有幸金榜題名卻沒資格入宮麵聖的考生們有不少都選擇了在這裏宴請賓客這才導致還沒到飯點整個大堂內已是座無虛席。而這其中當然也有許多人有那麼點見識,知道呼延吉的身份,更為他的這種異常舉動而感到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