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承暉本想找個聰明一點的人做對手,好向世人證明女真族人中也有驚才絕豔之輩能夠施展出鬼神莫測的計謀。可誰知道他這運氣實在是不怎麼好,第一次獨自領軍作戰就碰上了眼前這麼個沒臉沒皮的混蛋,跑來兩軍陣前沒談正事就先胡吃海喝了一頓不算,臨走還讓人扛了十頭烤的焦脆流油的大肥羊回城!話說那個叫朱熹的當世大儒怎麼也不給管管?
“來!娘子,這羊腿的味道可是不錯,趕緊嚐嚐!”完顏承暉有什麼打算對魚寒來說很重要嗎?其實一點也不,反正這混蛋就隻是覺得金軍的廚子烤羊手藝還不錯,都快趕上了臨安城那些個豪華酒樓內的大廚,所以在人家那裏要來十隻烤全羊的他回城後第一件事就是請人吃飯。
“你這混蛋,出城一趟就隻顧著吃了?”以前隻知道自家夫君是個混蛋,可真沒發現他還是個吃貨,感覺顏麵掃地的上官倩妤如今就差把魚寒給擰回後院去痛揍一頓。
“他在那裏嘰裏呱啦地勸降,俺總不能閑著沒事做吧?”要說當時的情形還真就是那樣,忙著勸降的完顏承暉偶爾胡亂引用些經典,也自然有滿腹經綸的朱熹把那蠻子給駁得個啞口無言,哪還用得著魚寒這個不學無術的混蛋在旁邊多嘴多舌自討沒趣?
“小友糊塗!此次和談甚是難得,你怎就沒抽空打探一下金軍營地?”同樣是來了喻口之後就沒能吃上一頓好的,辛棄疾此時倒也不客氣卻還是沒忘記埋怨魚寒浪費機會。
“幼安先生,您這要求是不是也太高了點?要知道俺當時離著金軍大營可還有好幾裏地,再說了那不還隔著頂大帳篷麼?”雖說後世有人在寶雞發現了上千件西周早期的玻璃管和玻璃珠,而隋朝初年更有巧匠何稠通過改進綠瓷製作工藝而造出了綠色的透明玻璃,但誰讓世人都言那是西方舶來的寶貝呢?再加上跑步來到大宋的魚寒又窮又懶,也實在是沒心情在既知道望遠鏡的原理又懂得鉛鋇玻璃最原始生產方法的情況下去改變別人的看法。
而手頭上少了這種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觀測工具,魚寒還怎麼去詳細打探數裏地之外的金軍大營動靜?變成猴子跳進煉丹爐內,然後再修煉上九九八十一天麼?
“幼安兄莫與這孽障多言,想那蠻子不過是一狂妄自大之豎子爾,豈配與朱某談文論道?故而訓斥之餘,吾也並未忘記刺探其軍情!”天下間敢說博通經史的完顏承暉不配與之交談的還真就得是朱熹這種滿腹經綸的當世大儒,所以在魚寒這個沒心沒肺的混蛋忙著吃喝之時,他已經有剩餘的精力通過旁敲側擊的方式開始了解金軍內部情況了。
“哦?即是如此,還請元晦兄快快道來!”看來這還是年紀大點學問多點的人做事更加可靠,辛棄疾甚至已經在琢磨著,以後還碰上這種事說什麼也不讓魚寒再去丟人現眼了。當然,那小混蛋今後永遠不能成為他的上司。
“依愚兄之見,那完顏承暉能有今時今日之地位乃是借了其先祖餘蔭,然年少而位尊者若無特異之處勢必難以服眾!再加上此子目空一切,對屬下年長之人並無尊敬之意,故……”要說朱熹這一趟還真是沒有浪費機會,就那麼點時間還是在跟人比學問的情況下,竟然連完顏承暉的家世都給套了出來,還通過自己的觀察發現了金軍內部隱藏著的矛盾。
“元晦先生,人家說啥您就信啥,您能不能別這麼實誠?”和談的時候誰都沒有離開那個帳篷,朱熹聽到的話當然也同樣是落在了魚寒的耳朵裏,隻不過這個從來不會對自己敵人說句老實話的混蛋也沒把完顏承暉所說的放在心頭。
“汝這孽障,即便那黃口小兒之言不可輕信,然……”朱熹也不是那麼容易被人給糊弄住的,所以他沒有選擇繼續在這個問題上跟魚寒胡扯下去,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發現需要說出來供眾人參詳。“吾等離開之時金軍有大量糧草運抵,這難道不算是重大軍情?”
“運糧?元晦兄是說城外金軍在運糧?”辛棄疾的耳朵肯定沒有什麼問題,但放下手中烤羊的他還是把朱熹剛才的話給重複了一遍,臉上所表露出來的神情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然也!愚兄雖僅在回程之時偶爾得見,卻也能看出至少有數十輛大車正滿載糧草分往我喻口四門而行!”要說起這事,其實朱熹也是在心裏有些犯嘀咕。他雖隻是文人從未有過領軍作戰的經驗,但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可是最基本的常識。即便那些前期趕來的金軍雜牌部隊因為來得匆忙出現了補給困難,完顏承暉也沒理由趕這麼點時間非得要在光天化日之下當著他們的麵進行運送,這種做法是不是也太過囂張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