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憨哥,把你那身行頭借小弟穿一下唄?”結束了一整天的訓練,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了營房,先是按規矩在心裏把那個玩了命折騰人的憨貨給罵了個狗血淋頭,已經累得都快沒心思吃飯的鮑滿倉卻換上了一副諂媚的笑容貼到了同袍身邊。
“忙著呢,沒空!”牟平府庫內本就存有少量的鐵料,再加上這次精簡兵源之後又收集了些許已經不再具有使用價值的兵器,剛開始對轄區內鐵礦進行開采的魚寒也帶人在一個月的時間內給趕製出了近百套陌刀兵裝備並下發到部隊當中。而作為因訓練成績優秀而有幸成為首批擁有者之一的隗山,平日裏即便是再苦再累也總會想辦法抽出空來精心嗬護使其一塵不染,哪還舍得借人?
“你小子可真不地道,虧得咱還是一個村出來的……”如今這軍中紀律嚴明,打架鬥毆什麼的早已被嚴令禁止,想要證明比別人更強就隻能是在訓練場上更玩命取得更好的成績,而這套陌刀兵裝備就是他們力壓群雄的證據。其他方麵都不比同袍弱甚至還略有勝出,可就因為在執行軍令的過程中出現了片刻猶豫,鮑滿倉就失去了這樣的機會。懊惱與嫉妒的雙重作用下,他實在無法放棄哪怕隻是狐假虎威的想法。
“那又怎地?俺這身行頭可是榮譽,你懂啥叫榮譽不?這是能隨便借的?”青壯們從軍的理由五花八門,有為了報仇雪恨的,有想要建功立業的,也有純粹就是為了能吃個飽飯的,甚至還有……但不管怎麼說在大宋朝一旦選擇從軍就意味著必須放棄許多,其中也包括了名譽地位!當然了,能像魚寒那樣先去混個武舉人頭銜的除外!
就連嶽飛那種立下過潑天大功的千古名將都因為不是科班出身而被大宋君臣視為莽夫可以隨意冤殺,隻是在必要的時候才給抬出來用以籠絡人心,順便再宣揚一下忠義什麼的。像隗山這種既沒有讀過書又沒有顯赫家世的普通士卒,即便是能夠身經百戰斬敵首數百,又會有多少人去關注他們尊重他們?跟大宋軍人談什麼榮譽感,這純粹是瞎胡鬧!
但在牟平不同,牟平城內的三個主事者當中,魚寒這個跑步來到大宋的混蛋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正確態度去對待軍人。而辛棄疾這輩子最想做的就是統帥千軍萬馬馳騁疆場揚華夏威名,再加上他本身就是不受待見的歸正人,他能跟大宋朝的君臣一樣幹出自貶身價的事?
至於朱熹,他原本倒是一直在擁護朝廷所實施的重文輕武之策,但從羅殿到喻口再到如今的牟平,所經曆過的殘酷事實已經讓這個榆木腦袋清醒地認識到,滿腹經綸在屠刀麵前派不上什麼大用場,如簧之舌更不能說得敵寇掩麵而逃。沒有一支強大且忠誠的軍隊做保障,他甚至連靜心苦讀都隻能是一種奢望,更別說四處遊走宣揚自己糊弄人的那套理論。
組建起一支強大到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軍隊,這是辛棄疾的夢想。給軍人們應有的待遇讓他們能夠切實感受到尊重以換取足夠的忠誠,魚寒提出這個建議完全是為了滿足私心。而朱熹則把這兩種想法結合在了一起,因為他想和強漢盛唐時的那些大儒們一樣,隨便說幾句話就能讓番邦異族奉為金科玉律,輕輕咳嗽一聲足以讓那些個蠻子們回家去琢磨上好幾年!
改變不能一蹴而就,否則就隻能適得其反。魚寒等人為了實現各自的夢想已經達成共識,繼續采用潛移默化的方式,先從正在接受訓練的青壯們內部開始著手,讓他們慢慢去體會到什麼叫做榮譽感。而這仨牟平主事更缺德的是,他們居然對自己人玩起了混淆是非的手段,將城內各種物資儲備依舊不足的現實困難加以充分利用,反而變成了激勵青壯們繼續刻苦訓練的有效方法。
對於這種無恥的行徑,上官倩妤倍感汗顏,淩文佑充滿鄙夷,隻有負責執行的翟崇儉表示出了認同。因為這位曾經的臨洮義軍統帥最想要的就是能夠擁有一支可以如臂使指的強大軍隊,對於他來說隻要是能讓那些青壯玩了命地接受折騰並且遵守嚴格到極致的軍紀,那甭管什麼法子都是好法子。至於那個不得不提及一下的另一位大宋武舉人公孫翕屠,他既沒有知情權更沒有發言權,有的隻是被人糊弄去為自己爭取榮譽的權利!
“小友,你這法子倒是不錯,可現在就使出來是不是也太狠了點?”短短一個多月的隨隊訓練,本就身體素質極佳且武藝高強深通軍略的辛棄疾也已經成功地結束了被人折騰的苦難日子,開始換著花樣地挾怨報複收拾起了包括匝蠻等人在內的昔日難兄難弟。這次從相對封閉的養馬島練兵基地回來,隻是想看看魚寒手頭還有沒有更不靠譜更不倫不類的訓練手段,可沒想到根本不用他提問,這小混蛋就已經拿出了更缺德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