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柴家船廠(1 / 2)

在那些急於為來世行善積德的民眾們苦苦哀求之下,三十多名身強體壯且無家室之累的壯漢被挑選出來隨同竇勒一起先行北上探路。而如果有心之人能夠稍微留意一下就會很容易發現,這次能夠被選中的都是些手藝人。不過竇大官人也解釋了,之所以會這樣做還是因為他家產有限,為了能夠帶更多的糧食布匹前去接濟北方同胞,隻能是盡量省下一切不必要的開支。

考慮到汪洋大海之上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帶上僅有的倆船工和一串鐵匠木匠,那是為了能夠預防萬一,以便在船隻出現問題的時候能幫著進行修補。至於那幾個在窯場工作有些製瓷經驗的,雖然暫時還沒想到他們能幫上什麼忙,但讀書人不都說做事要未雨綢繆麼?反正都是一心向善之輩,若是到時候出現了這方麵的需要,有他們幫忙也省得臨時在北地高薪招募。

挑選好了人手,又因為新年將至而最終把出發的時間定在了正月十七有臨安出發乘船北上。而年老體弱的法海大師為了表彰眾人的壯舉,決定把這些人留在廟中以便耳提麵命多教導一些佛法知識,也便於他們到了北方之後能夠更多地積攢功德。當然,法海到時候會講些什麼,可實在沒人敢保證。而竇勒拖延時間純粹就是為了讓這些貧苦民眾再被官府和臨安城內小混混給欺壓一次,從而更加堅定他們北上之心的意圖,自然也不會為外人所道。

臨安郊外破廟內的糊弄工作總算是告了一段落,而幾乎是在竇勒等人下定決心北上的同一時刻,千裏之外的泉州港也正有兩艘看上去有些老舊的海船準備起航,而這支在海上絲綢之路最繁忙時期小得可以被忽略的船隊正是由上官倩妤昔日手下泥鰍所率領。

“桑老弟,不是我要多嘴,這個時節出海往東可真不是什麼好事!”站在碼頭上,看著不遠處那兩艘自家淘汰下來的老舊船隻和正在上麵忙碌的一群亡命之徒,長得胖乎乎很容易就給人一種憨厚老實印象,穿著極為華麗的長者似乎正打算勸身邊那位同樣花白頭發的漢子打消原有的念頭。

“柴老哥說的甚是,桑某雖對這海上之事不甚了解,可這眼瞅著大過年的還得讓兄弟們出海遠航也實在是於心不忍,怎奈……”如今的桑伯是個來曆不明的富商,但以前他可是洞庭湖上的湖匪。雖然沒能更進一步帶兄弟們去海上鬧騰,卻也知道水文氣象條件對航行的影響。如果有可能他當然會聽取別人的意見,可誰讓自家那混蛋姑爺派人傳了信來,要求幫著法海那老禿驢把糊弄到手的人給運到北方去?

“哎……”長歎了一聲,似乎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別人或許還不知道桑伯的來曆,但胖乎乎的柴掌櫃卻早已是心知肚明。事實上早在對方第一次找上門來洽談購船事宜的時候,他就已經從那雙滿是老繭的雙手和旁邊幾個渾身上下散發著痞性和殺氣的手下,看出了一些端倪。所以當桑伯說清了身份來意之後,柴掌櫃一點都沒有感到驚訝。

不就是曾經在洞庭湖上混飯吃的湖匪麼?這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別說是這些個被人抄了老窩,在這泉州地界上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的倒黴蛋。即便是那些個在海上做無本買賣至今依舊為官府所通緝的賊子,隻要他們能拿得出足夠的錢財,柴家船廠照樣會把奉為上賓,做到有求必應。

桑伯的姑爺是那個原本主政喻口,前些日子剛違抗聖旨帶人去了北方的魚寒?這也能算個事?一個無權無勢的歸正之人,麵對大宋朝廷內外數股強大的勢力甚至是太上皇的欺淩,打不過還不能逃?況且人家北上又不是去給金人做奴才了,隻不過是想過要絕境求存,找個地方安生立命而已!

就這倆身份加在一起,換了別人即便不立馬跑到官府去舉報領賞,那也絕不敢跟桑伯有任何瓜葛更不可能和他做什麼買賣。但柴掌櫃不會,他負責打理的船廠一直堅持著拿人錢財替人辦事的宗旨。自從建立以來,為了維護住良好的信譽,東家就要求他不能主動詢問買家的來路更不必關心所購船隻的用途!像這種斷自己財路,砸自己招牌的事,在這一畝三分地上根本就不可能發生過。

而之所以敢於定下這種與眾不同,甚至很可能招惹官府的規矩,不是因為柴掌櫃的東家擁有泉州最大的船廠,而僅僅因為他是柴家族長!那個被趙匡胤那廝裝腔作勢趁著主子年幼給竊據了江山的柴家,那個讓大宋朝廷都必須遵守“其子孫有罪不得加刑、縱犯謀逆止於獄中賜盡”之誓碑遺訓的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