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朱某自幼謹記先賢教誨勤學苦讀乃是為了報效朝廷,今雖受奸佞構陷北遁於此,卻也決不能失了文人風骨去做那四民之末!”有宋一朝從沒執行過抑商的政策,事實上也正是因為商貿的發展才讓偏居一隅的南宋王朝看上去欣欣向榮,但遺憾的從事商業活動的商人地位卻並沒有因此獲得提高。而朱熹在這方麵的觀點倒是與大宋朝廷保持著高度的一致,作為一個成天宣揚迂腐義理之論的大儒,他同樣對創造了巨大財富的商人極為不屑。
本身並不擅長經商,又對商人存有嚴重的偏見。再加上提出這個要求的還是魚寒那小混蛋,擅長以經過曲解的聖人之言蒙騙世人卻也經常被人用歪理邪說糊弄的朱熹能不多長個心眼,防止再一次稀裏糊塗地就替人背了黑鍋?所以別說這榆木腦袋根本不可能突然間轉變觀念去跟人談買賣,就算他真有了那麼點相關的想法,在這種情況下也肯定會斷然拒絕!
“元晦先生,您這可就不對了啊!昔日南豐先生曾言樂善好義……”同樣的勸說理由用了多少次?魚寒已經記不太清楚,但沒辦法啊,誰讓朱熹就喜歡這一套呢?所以他也隻能是投人所好,開始喜歡了采用著用的說辭當作開場白。
“打住!汝這孽障,平日裏不學無術也就罷了,偏偏還喜好篡改先賢之言!”南豐先生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鞏,因其讚同孔孟觀點強調“仁”和“致誠”奉行中庸之道,再加上又特別不懂得變通而同時得罪了至交好友王安石與司馬光而自請離京出任越州通判,受到自認為在某些方麵有著相似之處的朱熹竭力推崇。如今見魚寒又一次拿自己的偶像來做幌子,這榆木腦袋當然會出言喝止。
“元晦先生,氣消了沒?若是您老不再發火,咱談談正經事成不?”又一次被盛怒中的朱熹給臭罵了快有半個時辰,感覺即將修煉成唾麵自幹神功的魚寒早已習慣了這一切,也根本沒在乎朱熹剛才都罵了些什麼,依舊是冥頑不靈地繼續實施著自己定下的計策。
“正事?”兩眼圓瞪,若不是知道魚寒根本就不會在意任何形式的唾罵,朱熹還真想再重新來一次,可現在他卻決定節約自己的體力不再跟眼前這小混蛋一般見識。“汝這孽障,前些日子還能為了軍備之事在工坊之內鑽研那些個旁門左道,如今卻是隨著北上工匠增多而成天好逸惡勞,還能有何正事可談?”
“元晦先生,您這可是又在冤枉俺了!”還是和以往差不多的反應,不過魚寒這一次喊冤卻也並非完全是在無的放矢,因為朱熹在這件事情上也確實對他產生了些許誤解。
采用最原始的手段采礦煉鋼,在很大程度上都應該被稱作是粗纊的體力勞動,其中的科技含量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高。反正暫時沒打算用來製作什麼高精尖裝備,當然可以把這種累人的差使交給韶南天帶來的那些有一定忠誠度的臨洮村民去監督著戰俘們去完成。而由於采用了水力衝壓機,再加上板甲在製作工藝方麵並沒有大宋官軍所使用的劄甲那麼複雜,那些因手藝不太好而選擇了北上行善的工匠們完全可以勝任,魚寒當然也就更樂得省下一些力氣。
然而,將那些繁重的體力勞動交給了別人去完成,並不意味著魚寒有真能找到機會偷懶。對現有生產工藝的改進,挑選出能夠在現有技術條件下展開生產加工的裝備,以及對那些有潛質的青壯們進行相關方麵的培訓,還不都得他這個跑步來到大宋的小混蛋去親力親為?而很多情況下,這種需要耗費腦力去完成的事可真不比幹體力活要輕鬆多少。
“哼!”無比清晰地表達出了自己心中的蔑視,其實朱熹也知道魚寒經常都會把自己關在衙門角落那間小工坊內不眠不休地寫寫畫畫。可那又有什麼呢?成天忙忙碌碌的也並不能代表就沒有偷懶啊!況且俗話也有隔行如隔山的說法,至少在朱熹的眼裏,魚寒那種閉門造車的行為很難被稱作是在勤奮工作。
別的不說,就單單隻是牟平民眾如今正在使用的犁鏵和耬車,那也不過就是古籍中有明確記載漢代就已經得到了大範圍推廣隻因宋代缺乏畜力才棄之不用的傳統農具!魚寒這小混蛋僅僅是對其進行了複原順帶改成采用人力牽引,又能耗費多少的精力?
還有那個為了提升翟崇儉所率陌刀兵遠程攻擊力而加緊生產中的強弩,不就是采用軟鋼製作弩臂和弩弦的縮小版元戎弩麼?甚至連所使用的弩箭都還是完全仿製的大宋官軍風羽箭!按道理說仿造這兩件東西根本就花不了多少時間。可瞧瞧魚寒呢?僅僅是對風羽箭生產工藝的改進就足足花掉了十個晝夜,朱熹怎麼都不會相信這小混蛋沒有趁機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