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通炮響，披盔戴甲的納合斡魯自大金國中都城宣曜門旁邊的那個便門威風凜凜地躥了出來，跑到城外敵軍陣前義正嚴詞地嚷嚷了大半個時辰。但或許是這位老將不善言辭的緣故，在這期間內硬是沒一個人搭理他，逼得他不得不使出殺手鐧雞毛子亂叫著耍了一套看不出個名堂的刀法之後才引起了對方注意。某個長得五大三粗正在忙碌的敵軍先是用憐憫的眼神把他上下打量一番，這才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瞧那架勢應該是前去通知其主帥。
“二位先生，這蠻子此來是個啥意思？”納合斡魯在營地外扯著嗓門喊了那麼久，都能嚇得這方圓十裏之內鳥獸絕跡，眼不花耳不聾的魚寒自然也是一字一句地聽了個真切，但以這小混蛋那顆不太靈光的腦袋還真就沒弄明白對方到底在嚷個什麼。
“無甚，這蠻子吃飽了撐著沒事做，出來遛食的！”朱熹才沒心情傻乎乎地去給人充當免費翻譯，況且他能相信身邊那個能在武舉考場上抄襲文天祥狀元卷的小混蛋聽不懂這些個駢四儷六的罵人話？不就是要瞎胡扯麼？當世大儒不屑此道，但並不代表就不會！
繼續忙活著自己的事，一句話就將魚寒的提問給頂了回去，朱熹的心裏其實也挺鬱悶的。突襲燕京城，最危險的並非攻城階段，而是行軍途中暴露蹤跡讓敵人事先有了準備甚至是調遣大軍前來圍剿。如今既然順利地做到了兵臨城下，再加上有深受完顏雍信賴倚重的琴心做內應，破城其實已經是十拿九穩的事。朱熹也才據此建議要鬧就幹脆鬧大一點，別搞那些偷偷摸摸的小動作讓人笑話，直接采用堂堂之陣把大金國耗費巨大人力物力修建的大宅子給依法沒收了，也順便讓天下人瞧瞧什麼叫瘋狂！
有些荒唐也有些迂腐的想法，這都已經讓琴心在暗地裏下黑手了，還能算是堂堂正正地公平決戰麼？但朱熹好不容易才幹涉一次軍務，要是不給他麵子也實在有些說不過去，思忖再三之後魚寒和辛棄疾都接受了這個建議，決定不再采用原定的非傳統戰術轉而開始安營紮寨先把在金國都城之下把大金國勇士們給揍趴下了再說！然而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完顏雍竟然因此產生了誤會，把他們當作了自家那些留守上京的叛亂份子，這讓朱熹如何不感到憋悶？
“那要不咱把那蠻子給擰進來，幫他給消消食？”罵陣，對於一支由某個沒臉沒皮的小混蛋給折騰出來的軍隊來說毫無意義。但魚寒覺得這麼大老遠地跑一趟，對方非但沒有簞食壺漿地搞個像模像樣的歡迎宴會反倒派人來堵著大門臭罵，這傳了出去也實在有些不太好聽。
“朱某不擅軍務，此事當汝自行做主！”消食？把人給擰進來折騰了斷了氣才是真的吧？朱熹不反對這種做法，但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這可是自古傳下來的規矩，他作為當世大儒還沒傻到要去幫人背那個黑鍋的地步。
“幼安先生，那依您之見呢？”這榆木腦袋，最近的警惕性咋就這麼高了？無恥的陷害未能得逞，魚寒又隻能將目標轉向了旁邊正在考慮如何才能以最小代價消滅敵軍的辛棄疾。
“某隻管行軍作戰，此等小事休來煩某！”連朱熹都不會上的當，辛棄疾又怎麼可能中招？頭都懶得轉一下，繼續舉著某個小混蛋花了半年時間終於用水晶磨製出來的望遠鏡仔細打量著前方城池的防禦布置。
鄙視，無盡的鄙視！連續兩次都沒能找到人來幫忙背這個黑鍋，魚寒卻並沒有打算善罷甘休。糊弄不了老的，他還不能糊弄小的？“鐵木真、哲勒篾，去把外麵那個攪人清淨的蠻子給你家魚大叔擰回來扔給王宏昌好好練練手法！”
事實證明當年跟在王大善人身邊的得力助手其實並不太適合作為間諜，王宏昌也在清醒地認識到了這個讓他有些難以接受的缺陷之後突然發現還有一個更好玩的行當特別適合自己去做。隻不過牟平城乃是他們自己的地盤，他琢磨出來的那些個嚴刑逼供的法子一個也沒用上，如今既然有人送了試驗品過來，魚寒當然也要秉著廢物利用的原則給他送過去。
“得令！”年少氣盛的鐵木真和哲勒篾可不是那倆當朝名士，況且這幾年朱熹一直就在對他們灌輸某些個極其迂腐的理論，所以他們根本就沒有過違背魚寒命令的念頭，更何況這一次做的還是他們非常願意做的事情呢？
“喲喲喝……”
倆不知人世險惡注定會因此戰而替某個混蛋背負罵名的小屁孩被糊弄得咋咋呼呼地躍馬揚鞭手舞繩套衝了出去，魚寒在倍感欣慰之餘卻沒忘記趁著中都城內的守軍還未衝出來的空檔先去惡心一下完顏雍，畢竟老祖宗說了不教而誅謂之虐，他作為一個正在試圖轉型為君子的混蛋怎麼也得做些事情來應個景才對。“竇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