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一群廢物！朕要爾等何用？”大金國中都城上旌旗招展華蓋威嚴，唯有完顏雍的咆哮聲實在顯得有些煞風景。不過這也不完全歸罪於大金國的小堯舜脾氣不太好，畢竟任誰在這大冬天裏站那麼高聽了整整一個時辰的說唱卻還沒搞懂對方嚎些個什麼都得有點鬱悶，而更加讓他鬱悶的那些才華橫溢堪稱滿腹經綸的滿朝文武居然到現在也沒人能為他排憂解惑。
“霍勖！”完顏雍在憤怒，而魚寒比他更加鬱悶。原本還琢磨著讓竇勒這麼一陣吆喝怎麼也能糊弄得對方再派一兩個精通十八般語言的博學鴻儒出城應個景，好讓他擰回來送給朱熹慢慢去玩，結果這麼大半天時間過去了那城門樓子上的大金國君臣硬是沒點動靜。“去，告訴前麵那個跟潑婦一樣罵街的家夥，讓他換點實在的，大家都能聽懂的！”
“這是啥意思？”站在兩軍陣前充分地展示著自己的語言天賦，越嚷越起勁覺得自己在此戰之後說不定都能開宗立派給搗鼓出一門新語言的竇勒在接到新命令後有些傻眼。難道自家那小混蛋就不明白朝令夕改是非常值得遭到譴責的行為麼？難道就不知道這樣做會影響到自己這些人的軍心士氣麼？
“我哪知道？反正魚大叔說了，隻要是能唬得城上的金國蠻子派人出來，此戰的首功就送給你們了！”就算不考慮那個未來大理國石城郡守的名頭，霍勖也是牟平城對外情報工作的負責人之一，如今卻淪落到了給人跑腿當傳令兵的地步，那還能有什麼好心情？一翻白眼，直愣愣地丟下這句話就徑直轉身而去。
此戰首功？這不就意味著從今以後有了在兄弟們麵前顯擺的資本？短短的四個字讓竇勒等人眼中開始閃耀著熱切期盼的光芒，若不是天氣太過寒冷說不定都得開始在嘴角掛起晶瑩的口水。“諸位兄弟，你們咋說？”
“竇大哥，這裏可是您做主，兄弟們都聽您的！”瞬間就轉變了態度，趕緊換上有些諂媚的笑容使用了略顯尊敬的稱呼。牟平城窮，按照以往的慣例即便是立下了大功勞也沒難以獲得豐厚的物質獎勵，但自從魚寒當年開始對全軍進行換裝開始，榮譽兩個字就已經深深地刻在了那些有幸留在正規軍中的青壯們心裏。
能被自家兄弟用那種嫉妒的眼光盯著，那本就已經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爽快感覺，若是隻用把敵人給激出來就能撈到這份功勞，那幹嘛不去做？況且如今攻打的可是大金國都城，據說裏麵的奇珍異寶堆積如山，等奪了下來自家那小混蛋還好意思繼續扣扣索索地？想通了這一切，任老五等人還會介意要做什麼？
“那行！俺繼續瞎嚷嚷！眾家兄弟就幫著給翻譯一下，反正咱是想到啥吼啥，也甭客氣！”在刀光劍影以命相搏的沙場之上給袍澤弟兄充當最強有力的靠山甚至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也無怨無悔，那是當仁不讓。但若是采用這種缺德的法子去換取功勞，那可就得先找好背黑鍋的倒黴蛋才行。
“嘰裏呱啦……”又是一通讓人聽得個雲裏霧裏的自創方言，以前一直混跡於市井中的竇勒琢磨著怎麼都要在任老五等人反應過來之前先把那罵街潑婦的名聲扔給別人去頂著。
“忒！那城頭上杵著的蠻子聽清了……”畢竟是曾經嘯聚山林的江湖豪傑，如今雖是從了軍入了伍接受著嚴格正規的訓練，但任老五等人還是挺講究江湖義氣的，一時間也沒能琢磨出那個街頭小混混的心思，隻覺得人家既然這麼給麵子願意分享功勞自己怎麼的也得賣點力氣才行。還就真傻不拉唧地給人充當起了翻譯，在根本就不知道竇勒嚷的是啥情況下，就扯著個嗓子開始了破口大罵！
不容易啊，不容易！等了這麼大半天，城外的蠻子終於采用自己能聽懂的語言了！城頭上的大金國君臣暗地裏抹了一把冷汗，可等他們聽清這隨風飄來的罵聲之後卻被氣得想要捧腹大笑。蠻子？這些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賊子居然敢罵飽讀詩書的大金國君臣是蠻子？天下間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嗎？
之前會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情緒站在城頭看人耍猴，先是因為在判斷對方身份的問題上出現了差錯，隨後則是為了體現出泱泱大國禮儀之邦的風範想要以德服人，才會一直在等待已經入了敵營的納合斡魯傳出話來再做其他考量。可沒想到大金國的這種寬容居然被人當作了懦弱的表現，愈加助漲了城外賊人的囂張氣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