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德,實在是太缺德了!聽完鄒昌的敘述,就連平日裏做事經常不講規矩的魚寒都實在忍不住想要破口大罵,憤怒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該把手中的驚堂木拍向何方。
金人對過往商旅收取賦稅這本無可厚非,畢竟金國家大業大地盤大各項花銷也肯定不少,若是不收稅完顏雍和他手下那票臣子們吃什麼用什麼?又拿什麼來穩定民心建設軍隊?
濰州和密州的大金國官員決定將來自東邊的精鹽稅賦提高到九成,這也可以理解。誰讓魚寒和大金國之間的關係如今已不是那麼和諧,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敵對呢?人家大金國願意繼續采購魚寒轄區內唯一的特產就已經很給麵子了,想要沾點光撈點好處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是羊毛出在羊身上麼,金國抽稅魚寒漲價各忙各的互不幹涉。
可這大金國官員們抽稅的方式是不是也太不地道了?過境的時候不收,入城的時候也不收,交易的時候還是不收,偏偏要等到鄒昌等人賺了個盆滿缽滿在回程的時候跳出來!這是要幹嘛?真打算把腦袋不太靈光的魚寒當作傻子,隨便怎麼糊弄都成?
魚寒不怕金國官員們正大光明地征收高額稅賦,因為那就如同後世對待奢侈品的態度一樣,稅賦越高售價越恐怖反倒會讓人覺得彌足珍貴。可他們這種秋後算賬的行為可就真有點讓人受不了,在沒有人相信大金國會收取如此高額稅賦的情況下,挨點罵還是小事,這唯一的對外貿易就此被別人給攥在手裏那才是大問題。
精鹽再好,那也隻是一種生活物資而已,漲價什麼的總不能沒個底線不是?而一旦精鹽被哄抬到了讓人覺得難以承受的價格,民間的采購量就自然而然地會大幅下降。但金國官方的采購不同啊,他們可以原價購買,完了就轉過身去找魚寒治下的商人們收取九成稅賦,這不是相當於被迫給他們打了一折麼?時間稍微一久,金國官府輕而易舉就能主導精鹽的買賣,讓魚寒及其治下商人傻不拉唧地給他們充當免費搬運工。
夠狠,夠黑,夠缺德的損招!鄒昌等商人或許暫時還沒回過神來,隻是覺得金人這麼做會給他們造成很多麻煩,使得他們必須三天兩頭地跑來衙門請求提高精鹽售價。但腦袋不太靈光的魚寒再怎麼說也多出了那麼幾百年的見識,一下就看穿了這背後所隱藏著的殺招。而一想到自己地盤上唯一還能夠順利進行的對外貿易即將被他人所壟斷,這小混蛋也忍不住在額頭直冒冷汗之餘感到怒火中燒。
“來人!”向來都是喜歡做點損人利己的缺德事,時不時地會靠著靈光一閃給別人挖個坑,如今卻讓對手在暗地裏這麼給算計了一次。魚寒覺得很不習慣,琢磨著得去鬧點大動靜出來,告訴精明的大金國官員,別老把他這個蹲在牟平城內的小混蛋當傻子糊弄。“去,告訴幼安先生和翟大哥,叫他們集結隊伍!”
“大……大人!您……你這……這是……”鄒昌有些傻眼了!如今這不過是一場普通的經濟糾紛而已,眼前這位看上去不太靠譜的大人集結軍隊幹嘛?幫忙進行武裝押運?這犯不著啊,自己又不是被人劫了道!以辦事不力為借口,把自己的商隊給沒收了?嗯,很有這個可能!畢竟這年頭鹽鐵貿易是官府的一項重要資金來源,既然自己這些獲得了特許的人處理不好,人家自然也可以收回去。
“大叔你放心,本官這就替你出頭去!金人不是收了你九成的稅賦麼?俺這就帶弟兄們去給你要回來!”鄒昌還在琢磨著若這買賣真沒法做了,是不是要把宅子等帶不走的家產留下,然後自己趕緊回家擰著包袱走人。魚寒卻已經給出了一個讓他,甚至是讓正躲在衙門外偷聽的那些民眾感到傻眼的回答!
“哦……啊?”正在胡思亂想,原本還以為這位不靠譜的大人又要打什麼官腔糊弄自己,隻是隨便地應了一聲,可真等等聽清楚魚寒的話以後鄒昌還真有些反應不過來!就因為一個普通商人被多抽了些稅金,就要帶兵去給要回來?天下還有這種當官的?他是瘋了,還是不知道大金國有多麼的強大?
魚寒沒瘋,他更清楚金國到底有多強大。但他更認為這是一個機會,一個開始籠絡住治下民眾的機會。畢竟如今還留在這登萊以及寧海洲的民眾大部分都是出於生計所迫,少數如同鄒昌這種也是抱著一種賭博的心態處於觀望之中,在他們的心中雖然還存有一絲希望卻很難在短時間內就加以利用。如果在這個時候采取和大宋一樣對金人妥協退讓的態度,想要獲得民眾的認同根本就無從談起。唯有表現得強硬魯莽,才有可能讓民眾們轉變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