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蒼涼的號角聲響起,極目遠眺,一驃彪悍的鐵騎反射著妖異的光芒出現在天與地相接處。戰馬疾馳,隆隆蹄聲足可令聞者肝膽欲裂,激起的塵土遮天蔽日仿佛也能掩蓋住所有試圖反抗的決心。比戰馬能更帶來震撼的是那些騎士們,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義無反顧的果決,口中發出撼天動地的喊殺之聲不絕於耳。足足等待了十天,當戰機閃現的時候,完顏承暉沒有出現片刻猶豫,直接發出了最致命的一擊,而安丘城牆上那個巨大的豁口就是他通向勝利的大門。
“兄弟們,玩命的時候到了!為了咱的好日子,放下麵甲,準備接敵!”翟崇儉的大嗓門輕易就擊碎了敵軍試圖先聲奪人的企圖,也迅速地穩定住了軍心士氣。
“老哥兒幾個,記住了!砍倆不虧,砍仨不賺,砍翻四個咱晚上喝酒吃肉!”有什麼樣的統帥就有什麼樣的士兵,即便這是殘酷無情的戰場之上,即便聲勢浩大的敵軍轉瞬既至,任老五等在血海中拚殺出來的小兵頭在回過神後的第一時間就開始用他們特有的不著調方式繼續激勵著身邊同袍。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兄弟們拚了!”仗著自家娘子的特殊身份才勉強混了各個前鋒位置,華穀涵的口號永遠是那麼的特殊,不過他似乎也隻能在這個時候才能稍微顯擺一下胸中學問。畢竟這支軍隊裏可沒有一個是文盲,子曰詩雲什麼的誰都能來上兩句。
“殺!”身經百戰的北方義軍成員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成為了翟崇儉所率的重裝步兵,即便是那些因上了年紀而被無情淘汰的大爺大叔也都將自己的多年經驗傾囊相授給了新加入的青壯們,更重要的是這支隊伍多年以來一直都在接受著朱熹那套極其迂腐的思想教育。所以即便他們隻聽到了一個命令一句調侃,也足以迅速地驅散心中僅有的一絲恐懼感。
“老三,你說任老五這家夥該不會是憋得太久,腦子出了毛病吧?”金軍馬蹄如雷震動四方,己方數萬武裝到了牙齒的重裝步兵戰意濃濃隨時準備給與大金國勇士們迎頭痛擊,但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卻突然傳出了極不和諧的私語之聲。那個靠著曾經擺地攤糊弄人而攢下些文化功底的裴老道,一邊擺弄著手中的大鐵筒子,一邊偷偷對昔日的同伴發出譴責。
“那可不是咋的?依咱看啊,不隻是他,就連華老大也好像有點太過激動了!咱都還沒動手,他們急個甚子?”使出了比當年在戰場上與金人玩命還要多上三分的力氣,才最終得以在掃盲班懂得結業考試中脫穎而出加入了炮兵隊伍,卻依舊隻能給老熟人充當雜役。正在忙著往那大鐵筒子旁邊堆放著什麼的屈老三仿佛在瞬間就找到了優越感,甚至敢於調侃他們昔日的統帥華穀涵。
“距敵五裏,臼炮準備!”就因身為女子而被某個混蛋忽略了自己不讓須眉的武藝、過人的膽識、非凡的指揮才能,柳芳芳雖然對現在這個炮兵指揮的崗位很不滿意卻能夠做到盡職盡責。隻當沒有聽見別人對自己夫君的詆毀,卻在發現城頭某個角落裏那麵不起眼的小旗幟後發出最正確的指令。
不是已經取得過輝煌戰績的大將軍炮,也並非金人所用造價昂貴的紅夷大炮,而是最新仿冒的臼炮,或者更準確的說應該是精鋼澆鑄、能讓一兩個人扛著滿地亂串的類似於迫擊炮的臼炮!而想到造這玩意,主要還是魚寒實在太窮了,在沒辦法繼續克扣大金國物資的情況下這小混蛋就算是砸鍋賣鐵也搗鼓不出幾門需要耗費數千斤同僚的重炮。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新鑄造的假冒偽劣產品小是小了一點,可那威力麼……
“距敵三裏!綠色藥包,開火!”用炮彈測距,那是財大氣粗的完顏承暉才能做出來的事,囊中羞澀的魚寒可沒這個本錢,不過在能夠使用標準量尺改進徒手測距法的情況下,他幹嘛還要跟著對手邯鄲學步?至於那什麼定裝火藥,魚寒若是連個都不知道,當初還不得多跑上一會,直接回到史前文明時代得了?
“嗵……嗵……”沒有什麼震耳欲聾的聲響,魚寒這次搗鼓出來的臼炮即便是放在這個剛開始使用火器的時代也依舊顯得那麼渺小,甚至還有些許的可笑。然而火炮畢竟不是小孩子的玩具,個頭再小也一樣有可能會要命。而隨著擠在豁口處的九十多門臼炮相繼發射,天空中突然開始閃現出如繁星般的光芒!
“這是什麼東西?”沒有望遠鏡,所能憑借的隻有自己那明銳的目光。一直在留意著防守安丘城的那個混蛋可能會采取的應對措施,可真當異樣發生的時候,見多識廣的完顏允恭卻感到了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