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直到晚宴結束國舅爺也沒回來。看得出眾人都對這樣的狀況已經習以為常,大家都並未多言。
用過飯後劉煙色仍舊吵著鬧著要同我比試。一屋子的人也都由著她,均是麵上含笑,倒隻有王平微皺了眉。最後還是托劉瑉熏的福,好說歹說愣是將她勸走了,於是我便由王平送回西廂。
我並不理他,這個王平總是一副神乎乎的樣子。
“幼微姑娘怎得不斥責小的了?”他倒是揶揄我。
“王公子大駕,幼微哪敢。”
“喏,這是你自己泄露我的身份,叫旁人聽了去,可不怨王某。”他見我不答他,又打了個哈哈,問:“可是覺得那三小姐委實難纏?”
“唔,要你管……我方才倒瞧有人連皺眉頭,隻是幼微可不曾有過分毫不耐。”
王平笑得無奈:“那三小姐可不若幼微姑娘觀察入微,見區區在下是個小書僮,便總是叫我幹一些磨墨端硯的活兒,連瑉熏都不曾叫我做過這些,真是……”
“那是三小姐心思簡單。”
“我倒喜歡心思縝密觀察入微一些的。”他的口氣有些曖mei,一雙眸子笑得亮晶晶。
我忙將臉扭過去,這王平活脫一個登徒子。
他見我不說話了,也不再多言,隻是仍與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呼吸就響在我身邊,聽著真切。
我對方才發生的一些細節委實有些好奇,待行近西廂,終於忍不住問他,“那珠花是怎麼回事?”
“我還以為幼微姑娘淡漠到連這個都不感興趣,”他一開口便沒有好話,我卻也不好打斷。他瞅我一眼,頓了半晌,似覺得吊足了我的興趣,終於說道:
“那珠花是來福道長贈與瑉熏的,說是隻有帶得起這珠花的女子,才能嫁入劉府。瑉熏弱冠之年得遇道長,道長觀其麵像,說瑉熏乃是命定天煞孤星,唯有命足夠硬的女子才配得起他。瑉熏雅名在外,當今皇帝曾想將妹妹陶初公主嫁與瑉熏。劉府隻道這是聖上隆恩,也未多考慮來福道長的告誡,誰知那公主還未過門,便死於暴病。後來劉府曾將這珠花給許多女子試戴,均發生各式意外,嚴重的竟邪乎到紮中了睛明穴斃命,總之是沒有一個能順利戴上。瑉熏覺得這樣試戴法委實不成體統,便不再言娶親一事,以致如今二十有三仍孑然一身。”
“來福道長?”
“說是個活了兩千多歲的得道高人,王某無緣得見。”
“哼,怪力神論,不信者自然無妨。”
“唔,非也非也,世事一旦過三,便不可用湊巧來解釋了。那珠花我可是眼見著幾十名小姐試戴過的,再言,這京師的鷂君殿便極其靈驗。”
“那珠花怎麼到了我頭上。”我見他倒不像是騙我,卻是奇怪起來。
“王某也覺得稀奇,那珠花竟到了幼微姑娘的頭上,偏還好端端戴著,倒真是老天長眼。莫不是,”他笑得曖mei,覷我一眼道:“幼微姑娘真如三小姐所說,是瑉熏的……”
“休要胡言亂語!”我狠狠踱他一腳,“魚幼微是劉瑉熏的學生,魚幼微才十三歲!”我扭頭便走,再不看他一眼。
“唔,生什麼氣,”他吃痛,“你哪裏像是十三的樣子,怕是三小姐活到三十,也沒有你一半的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