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行路的速度實在太快,待我回神,我估摸早就過了兔兒所在的那個山頭。
“陵,”我淺淺拉了他一下,“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兔兒?”
“時候還早。”他惜字如金,攥著我的手卻似乎加大了力度。頃刻我的雙頰都燒了起來,奇怪的是心中卻又生出另一種聲音。
那個聲音在說:小魚兒,你不許同那黑袍男子扯上關係。
我自嘲地笑笑:魚幼微,你今日是怎麼了?明明一直篤定自己暗暗戀著的是誰,如今對陵生出可笑的念想也罷,做什麼會想起那個輕佻霸道的鷂君?
這般不著邊際地想著,卻有另一隻手爬上我的肩,然後將我一帶,我的頭便被按在一塊結實的胸口,“咕咚”,是墜水的聲音,這潭裏的水可真是冷啊。
陵抱住我在水中前進。他以靈力設了道水界,是以我的呼吸還算順暢。
縱然如此,待他停住我還是凍得發顫。以前我總與他隔些距離,今日才知,他的身上竟是那般冷。他一直抱著我,卻並未叫我多些暖意。而現在堪堪浮出水麵,更有一股寒氣從外麵滲透進來,刺透脊髓——這是什麼地方?
他卻似乎並未覺得冷,像是早已習慣。或是法力高超的緣故吧。
這似乎是一個冰室,光禿禿,隻當中一塊寒冰。陵的手滑到我的指尖,輾轉捏住。他低聲:“跟我來。”
“這麼冷,陵你……”
他笑,將我帶到那寒冰的近處,“這邊。”
我循著他的目光,卻見到那寒冰上浮現了一派山明水霽的圖景。滿目皆是鬱鬱蔥蔥,哪裏的春日,竟有這般的欣欣?圖景鬥轉,卻現出一條溪水,旁邊立著一座少女雕像。我來不及細看那少女的麵容,寒冰上映出的景象卻又變了,這次是一株桃樹,正是花期爛漫之時,那桃樹竟沒有長一片葉子,滿枝皆是繁花,風過枝搖,有粉色的花瓣零碎地落下來,我似乎聞到馨香。
而這株桃花我總覺那樣熟悉,似乎,打從一眼見到,心頭便有一處變得柔軟。
“陵,這是?”
他默默望著那圖景,嘴角竟閃現絲難得的笑,“那些日子,很快樂。”
“什麼?”
他再不說話,隻定定望著那株桃樹。我靜靜看他專注的樣子,募地有些恍惚,眼角竟不自覺濕潤了。
“玦兒,”他低低說。
“……噯?”
“玦兒,要是有一天你找不到我,我必定是在這裏等你。”
他從不曾叫我的名字,幼微,我是魚幼微,他隻是一直稱我——“你”。
可今日,他口中的玦兒是?
我愣了,“陵,你?”
他的笑幾乎微不可查,“走吧。”
“陵……”
倏地被帶至他的懷抱,陵在我頭頂冷聲道:“竟還是叫妖界快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