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瓊梅邁進了漢川商場(1 / 3)

水位慢慢地下降,道路也漸漸恢複正常,到8月初,已經能正式通車。林海娟準備回家去,瓊梅送她到車站,她見瓊梅依依不舍的樣子,勸慰道:“別難過!我雖在省裏,但交通方便,我們很容易見麵。另外,你家中有什麼難處,盡管告訴我!”

“沒什麼,你回去好好上班,常給我通信。”瓊梅將包遞給林海娟“代我向郝誌儒問好,並謝謝他照顧秋菊。”

“你放心吧!瓊,我知道你在想抒文,車不是通了嗎?離8月中旬還遠,他也許很快就會來看你的。”林海娟衝瓊梅擠了一下眼,瓊梅笑了,林海娟的話講到了她的心裏。

送走了林海娟,瓊梅拐進了鄉政府,好久沒見周凡,也不知她現在怎樣?瓊梅這樣想著,敲開了周凡的門。周凡一見瓊梅,一把拉住瓊梅的手,喜不自禁:“說曹操,曹操到,我正在和可海說你呢!”鄭可海在一邊笑著打招呼。“說我什麼壞話了?”

“抒文又給你來信啦!”周凡說著指指桌上的信。瓊梅拿起一看,心下一驚,那戳的日期和地址表明信是從抒文的學校剛發來的。難道他已經回校了?為什麼呢?瓊梅在心裏畫著問號。

“瓊,你家被水淹了幾畝地?”周凡問。

“全淹了!我的大幹部,你還關心我們平民百姓的疾苦呀?”瓊梅調侃周凡。

“我天天都在關心,有什麼用呀?政府的關心才是實實在在的,知道不?要給你們發救濟,更可喜的是,鄭可海負責你們村。”周凡指指鄭可海,“到時給瓊梅家多一些!”

“千萬別這樣!”瓊梅說,“這是讓鄭可海犯錯誤。另外,都是鄉裏鄉親,受了災大家日子都難過,這段時間,我父親診所裏的藥被賒盡,一分錢也沒收上來,更何況政府的救濟,占那便宜心裏會不踏實。”

“你呀!書呆子,什麼時候能脫掉身上的土氣?”周凡咬著牙,用手指狠勁地戳瓊梅的頭。

“哎喲!你怎麼像彭霸天?”瓊梅疼得直叫,想起鄉裏正放的電影《紅色娘子軍》,習慣地和周凡開玩笑。鄭可海憨笑:“她哪裏隻是彭霸天?分明是這政府的半個天,我的整個天空!”

“那當然!我是婦女主任嘛!我要是撐不起半個天,這個鄉的婦女該怎麼活?”周凡自信地搖晃腦袋。

瓊梅拿起抒文的信,謝絕周凡的挽留,回家去了。

瓊梅打開了抒文的信,讀著,令她心亂如麻。抒文寫道:“……收到信,你一定很吃驚,我雖不願告訴你,但考慮以後事情的發展不是我所能隱瞞的。那日與你說話時,媽媽在旁邊聽得真真切切,知道你來自鄉下,她勃然大怒,罵我不爭氣,說她決不允許一個鄉下女孩踏進家,我當然為你據理力爭。當晚,母親痛哭失聲,神情絕望、淒然,讓我不禁流淚。我知道,我是母親的全部希望,這些年,她之所以能堅強地站立著,完全因為有個我讓她引以為自豪,我再傷她,於心不忍,當下叫來胡冰和其他幾個同學勸慰,並讓他們向媽媽證明你的優秀,媽媽聽後,雖然平靜了一些,但她沒有改變主意。

“我認為媽媽對鄉下女孩的偏見,主要緣於父親。你知道嗎?父親曾經在外養的兩個女人皆為鄉下打工妹,她們無什麼知識、技能,卻有貪得無厭的欲望,奢求過上城市人的好生活,為此,無恥地出賣色相,沒有一點做人的道德!打著愛情的幌子,以青春和姿色為資本,鑽營別人的家庭,這在現在城市屢見不鮮.母親因此形成對鄉下女該的偏見,以致現在的病態心理。親愛的瓊!為了我,你能諒解她嗎?讓你受委屈了……”瓊梅讀到此見到紙上有斑斑淚漬,將字跡弄得也模糊,明白了抒文是流著淚寫這封信的,她的心在痛,眼睛也模糊。“……媽媽在第二日硬是將我押回學校,在學校旁邊租了一大套房子。宋濤放假後和孟雨嬋都回到了學校,他們常常來看望母親和我,他們倆極力為你說話,開導母親,母親最後終於同意了我們的事情.但她提出了很苛刻的條件,一是明年的六級英語我必須通過,二是畢業後我的研究生必須考過,在這期間不允許我們見麵,我沒有言語,她逼我點頭,孟雨嬋和宋濤都在,母親已作出了讓步,我心中雖和她對立,但看到她的淚,也隻能點頭、、、”

“瓊,我如今在低潮中艱難地生活,也沒有開心的日子,而與你相戀的喜悅,也為憂心忡忡所衝淡,愛情如此艱難,母親和你我都不願傷害,所以,我隻有拚命地學習,以圖考上研究生來解決此問題。沉重的壓力讓我內心很壓抑,每時都伴著慘淡的愁雲和對你的思念。正式開學時,媽媽才會離開學校,事先我已經告訴了她你的單位,她可能要去找你,千萬不要同媽媽吵,媽媽說什麼都要聽下去,一忍再忍,一定要理解當母親的心情!你的任務是好好學習,迎接律考和研究生考試,其他說什麼都可能是多餘的,忍不住就來信罵我吧!讓我們一起為未來而奮鬥,並最終取得媽媽的理解、、、、、、瓊梅,冰霜之中生長,冰清玉潔,淩霜傲雪,紛世之中潔身自好,很難。我知道,說什麼男孩不哭.男孩的眼淚早已哭幹,‘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少年初更世事.未曆凶險,未經世態炎涼,所以小有挫折便要感傷一番,生活中的苦少了才會生氣發愁,愁多了反而不會傷心了。莊稼長熱要經過幾多風雨和災害,人要經過坎坎坷坷才可以成熱,也許這樣才會長大吧!”

瓊梅讀到這裏,擦了擦情不自禁流下的淚水。自己太不成熟了才會哭嗎?莫明的委屈也是因為自己不成熟嗎?

媽媽走進來見著瓊梅那樣,吃驚地問:“咋啦?”瓊梅的淚水又禁不住地滴下,媽媽急了:“到底咋回事?說出來!”,“抒文的母親不同意我和抒文的事。”瓊梅啜泣道,媽媽一怔,繼而歎氣:“也是應該想到的,咱和人家門戶不相當,幹嗎要去攀?”瓊梅不言語,她不知道該如何接媽媽的話。媽媽又說:“就是她同意,我也得考慮考慮!富家的媳婦難當,要我說,還是大姨媽做你的婆婆我放心。你這傲性子,受不得委屈……”瓊梅煩躁地打斷媽媽的話“行了!都哪跟哪呀?淨瞎聯係,法律就不允許近親結婚!”,“好!不近親就不近親,那也不能讓人看扁了,自不願高攀!給抒文回信,吹了!就憑我閨女的條件能找個比抒文好的!”媽媽苦著臉。“夠了!這事不怪抒文。”瓊梅撂下這句話,甩開門簾跑了出去。

落日的餘暉在落花湖的波光中跳躍,水位下降後,落花湖又恢複了往日的模樣,隻是那畦畦碧綠的秧苗被水蠶食,隻留下一坑黑水和漂浮在上麵淹死的禾苗。瓊梅站在湖邊高堤上,讓輕風來撫平她此時紛亂的心情.她看見父親蹲在田邊,望著漂浮的禾苗心疼得直掉眼淚。瓊梅低下頭,不禁感到羞愧。是的,與父親和家鄉親人此時的痛苦相比,自己的這點委屈算什麼?他們不遺餘力地辛苦勞作,一場大水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奪去他們來年的希望,而自己隻是被親人誤會了,就承受不了嗎?怎麼能這樣狹隘呢?抒文是那樣的痛苦,自己該去鼓勵、安慰他,而不能再顧影自憐給他增加心理負重。想到這兒,瓊梅大步向回走去,她決定給抒文回信,告訴他自已能理解他的媽媽,會向他的媽媽證明自己的優秀,並用以德報怨的方式和他的媽媽取得溝通,幸福不會輕而易舉讓人得到,經過奮鬥得來的幸福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沒幾日,小妹春桃和弟弟大頭錄取通知書被送來。春桃考的是縣師範,大頭考得是夏揚曾就讀的漢川二高,姐弟倆的分數名列中學第一和第二,特別是春桃,她是中學唯一一名考入縣師範的學生。漢川縣人都知道,考進這所學校的學生,等於捧上了國家的鐵飯碗,畢業後就是國家教師,是鄉下多少女孩子的夢想呀!從這以後瓊梅的家院就成了聞名全鎮的龍鳳寶地,經過門前的人,大多會羨慕地朝裏看一眼,可是,瓊梅父母的臉上井非是人們想象的全是喜悅,他們正在為孩子的學費發愁,倆孩子的學費合起來是1200元,本來家中為夏揚上學還欠有外債,加上今年天災,父親診所不僅沒盈利,還倒虧本。“唉!怎麼辦呀?”父親對媽媽歎氣。

“今年遭災,借也沒地方呀!”媽媽一樣憂心忡忡。

“一千多呀!賣了這個家也不夠!要是小梅上班了就好了!”爸爸看看坐在旁邊的瓊梅。“你去向周凡借點可以嗎?”他問女兒。瓊梅隻有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去找周凡。

第二日,瓊梅來到鄉政府,一見麵,周凡就說:“瓊梅,向你道喜,有那麼好的弟、妹。”,“我正為這事來找你借錢。”瓊梅直截了當。

“這幾個月的工資,政府一直在拖欠,說今年遭災,財政沒錢,我倆的日子過得緊。”周凡看著鄭可梅說。瓊梅見鄭可海低頭不語,便微微一笑:“沒什麼!我再想辦法。”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鄉政府。

回到家,父母見瓊梅的臉色,知道她沒有借到錢,也不再問。“要不去找我姐借?”母親問父親。“隻能找她,我明天去,再問問梅子上班的事。”父親說。

一家人眼巴巴等父親回來,晚上父親從城裏回來,一臉愁容。母親怯聲問:”借到嗎?”父親歎氣:“很不巧,咱姐說,前幾天,她大媳婦的侄子開車撞了人,把錢給她媳婦侄子了。”

“那梅子啥時上班?”媽問。

“進前說,還沒通知,他再催催後給回話。”父親說得有氣無力.雙手抱著頭坐在屋中,春桃見父親這樣,說:“爸別犯愁了!要不我不上了?”說完淚水吧嗒、吧嗒地落下,瓊梅拉過妹妹,替她擦掉淚水:“咋能不上呢?讓姐再想想辦法!”她想到了抒文,她顧不了自己的麵子,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弟弟、妹妹因缺錢而上不成學,就是他拿不出錢,讓他替自己借也行,這麼想著,決定明天就給抒文寄封信,到開學時間還是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