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通過經濟發展緩解貧困(1 / 3)

社會企業家精神不僅有益於失業人員和錯失經濟機遇的人,而且有助於催生出贏利能力強、具有可持續發展能力的企業,這類企業在發展的過程中雇用的人數越來越多,對一個社區或者社會的經濟增長作出的貢獻也就越大。

過去15年間,開放社會基金會在鼓勵世界各地的社會企業家精神方麵發揮了重大的作用。1995年,開放社會基金會開始資助南非為低收入群體建房,支持南非為謀求經濟發展而作出的努力。兩年之後,索羅斯拿出5 000萬美元的初期投資,建立了索羅斯經濟發展基金會(Soros Economic Development Fund)。這是一個非營利性的、民間性質的基金會,其使命就是通過普及金融服務、促進小型企業發展、鼓勵企業家精神以及增加弱勢群體的經濟機遇,最終達到緩解貧困並鞏固社區的目的。

截至2010年,索羅斯經濟發展基金會擁有的資產總額達到2.25億美元,工作範圍覆蓋數十個國家,提供信用擔保與儲蓄服務,同時向至少36個微型金融機構、合作社、銀行以及社會創業項目提供股本融資及貸款服務。有的情況下,該基金會的目標是向小型企業,乃至微型企業提供貸款、小額信貸以及金融服務。這些公司幾乎沒什麼有形資產,而且無力從商業銀行那裏獲得足夠的信貸額度與金融服務。

雖然這些投入的數額很小,但是它們的效果卻很好。如果貧困的人想要創辦或者培育小型企業,比如南非一個處於起步階段的建築商需要資金來修建低成本房子,或者阿爾巴尼亞一個地毯製造商需要資金購買織布機時,他們一般情況下隻能依靠自己的儲蓄,或者向朋友、家人求助,最糟糕的情況就是借高利貸。貧窮的人也無法開立儲蓄賬戶、獲得保險服務以及辦理轉賬業務,而沒有這些工具,他們幾乎沒有什麼資源和渠道來增加個人資產、應對突發事件或者規劃未來。索羅斯經濟發展基金會同助困顧問集團(Consultative Group to Assist the Poor,一個政策研究中心)共同建立了微型金融管理研究所。這個研究所撥款在選定的商學院進行微型金融管理教育,培訓微型金融機構的管理人才,資助個別教育工作者製定新的課程,並采用案例研究材料。這個基金會同時還資助企業進行技術創新,比如將數百萬人同市場連接起來捕捉機遇的電子通信係統、為有工作的窮人開發移動銀行業務,以及為農民製定切合實際的組織策略。

南非。南非住房緊張的問題已經存在數十年了,低收入黑人和其他有色人種的住房問題更加嚴重。在種族隔離製度下,所有黑人都被驅趕到虛假的“黑人家園”。那些獲準在繁華的白人區工作的黑人都被強製性地驅趕到了髒亂不堪的集中營或者“城鎮”,比如約翰內斯堡郊外雜亂無章的索韋托鎮。種族隔離製度廢除以後,禁止自由遷徙的製度也崩潰了。居住在農村地區的黑人抓住這個契機,攜家帶口遷到城市地區,以期擺脫赤貧狀態。

然而,長期存在的住房問題絕不是輕而易舉就能解決的。納爾遜?曼德拉於1994年當選總統之後,南非民眾在住房問題上的不滿情緒如暗流湧動,對新生的民主政府構成重大威脅。1995年,喬治·索羅斯、開放社會基金會以及南非政府聯合成立國家城市重建與住房署(National Urban Reconstruction and Housing Agency),目的就是加大資金投入,為低收入群體建設體麵的住房。開放社會基金會與南非政府分別為這個機構注入500萬美元,作為運營費用。為了支持黑人新創建的建築公司為低收入人群建房,開放社會基金會以金融擔保以及其他金融工具的形式為黑人的建築公司融得5 000萬美元的資金。2003年,索羅斯經濟發展基金會與索羅斯慈善基金會(Soros Charitable Fund)、海外私人投資公司(Overseas Private Investment Corporation)共同投入250萬美元的資金,用於支持南非國家城市重建與住房署的建房項目。2005 年,索羅斯經濟發展基金會直接向南非國家城市重建與住房署提供了金額高達1 000萬美元的10年期貸款,從而更加深刻地參與到了南非的住房建設事業中。

在其成立之後的頭15年裏,南非國家城市重建與住房署為1 000多位承包商提供融資,協助他們建築了25萬多套住房。這些房子中,大多數都是中小戶型的兩居室,有廚房和衛生間,極大地改善了大多數窮人的居住環境。他們過去居住的房子都是傳統的茅草屋或小木屋,或者是破敗不堪的鐵皮屋子。新房子用的都是空心磚,有些磚塊在製造過程中還加入了泥灰,其堅固程度足以抵擋暴風的侵襲。房子的內部也都經過了粉刷,而且有自來水和電。1999年,利用南非國家城市重建與住房署資金建造的房子每套平均成本在

3 370美元左右,基本上都是在房子建成時以補貼的形式補償給承包商。有些開發商是作為弱勢群體的女性,她們最初隻是建造一兩套房子,後來逐漸開辦了自己的公司,能夠一次性地建造數千套小戶型房子。南非國家城市重建與住房署後來擴大資助範圍,資助承包商修建診所等社區公用建築,並鼓勵全國擁有住房的人學會儲蓄。

南非國家城市重建與住房署的努力是成功的,但是南非的住房問題遠遠沒有解決。索羅斯經濟發展基金會的主席斯圖爾特?帕佩林(Stewart Paperin)表示:“南非國家城市重建與住房署推動了市場發展,但是南非住房的建設進度遠遠跟不上人口的增長速度,這個國家迫切需要加強住房基礎設施建設。”

薩姆?盧比是一個白手起家的人,20世紀90年代,他向南非國家城市重建與住房署尋求援助時正麵臨虧損。這是一個悲劇性的結局。盧比從小就從事建築領域的工作。1959年,他出生於一個泥瓦匠家庭。他的父親有3個妻子,生了18個孩子,他是最小的一個。盧比的童年是在一個傳統的小木屋裏度過的。他家位於礦產資源豐富的林波波省一個貧窮的偏遠地區。他還沒有讀完一年級,他的母親就帶他乘火車來到了距離居住的村落250英裏遠的首都約翰內斯堡。他母親請求他父親的雇主艾弗裏卡內給他安排一個工作。當時他家裏已經揭不開鍋了。

不久,盧比就在建築公司的辦公室裏開始了他的“茶童”生涯。就是在這個辦公室裏以及他居住的簡單拚湊的房子裏,他學會了建築貿易領域的專業知識。多年以後,他到一個建築工地給人提工具箱,給一個名叫哈裏的工頭拿鋸和錘子。哈裏教他繪圖、砌磚、粉刷以及電工的技術。盧比在那裏做到了1981年,他對他的老板說要辭職,創辦自己的公司。

“薩姆,你有多少錢?”他的老板問。

“1000蘭特。”盧比回答說。當時這些錢就相當於1 000美元。

“這些錢在哪兒呢?”

“在我的帳篷裏。”

“明天帶過來吧。”

老板和妻子帶著盧比來到一家銀行,幫他開了一個儲蓄賬戶,把1 000蘭特存了進去,另外又給了他800蘭特作為獎金。於是,盧比利用這筆錢購買了做電工的工具。他去了一家複印社,打印了些廣告單,上麵寫著:請來盧比建築公司,本公司承接電工活兒,無須押金。

“無須押金”在種族隔離製度下意味著信任那些沒有能力支付保證金的人。這樣做讓盧比承擔了銀行拒絕承擔的風險。盧比利用原先掙的錢買了一輛自行車,帶著他的工具和一個四角梯四處奔波,承接一單又一單的生意。他讓客戶將每個月的分期付款支付給他的律師。1983年,他的律師給他捎了信兒讓他過來領錢。當時他已經有了48 000蘭特,大約相當於37 000美元。盧比把支票存了起來,來到一家能夠為房產交易提供信貸的銀行。他告訴貸款業務的主管說他想要建“帶車庫的兩室房”,即小戶型的兩室房,一家占用一個房間。但這位主管拒絕了,他說盧比太年輕,缺乏建房的能力。盡管盧比的銀行賬戶餘額有48 000蘭特,每半套“帶車庫的兩室房”的售價為

14000蘭特,貸款業務主管還是拒絕給他貸款。

這位主管的上司建議盧比找到願意買房的人,並把他們帶到銀行申請購房貸款。薩姆隻有利用自己的資金建好房子之後才能收到購房者的銀行貸款。實際上就相當於要盧比用自己的錢把房子先建好,然後賣給銀行。盧比在索韋托找到了兩個客戶,並建成了房子。銀行的人檢查完之後就批準了。購房者獲得了貸款,每月向銀行支付300蘭特。而銀行將所有貸款直接支付給了盧比。

第一筆交易順利結束之後,盧比又來到銀行,申請更多貸款用於建房。雖然他的信用記錄良好,公司償債能力強,而且有足夠的現金作為貸款抵押,但是這次依然吃了閉門羹。銀行的貸款主管說:“盧比,你把買房者帶來,然後我們再給他們貸款並支付給你。”盧比來到複印社印製了廣告單,上麵寫著:請來盧比建築公司,帶車庫兩室房,隻需14000蘭特,無須押金。

這些廣告單發到了索韋托火車站,在居住地與工作地點之間來回穿梭的上班族看到了。有意購買的人非常多,以至於盧比不得不雇用了一位秘書來幫助他們完成貸款申請表。

這就是盧比在1990年之前如何在索韋托及其周圍建房子的過程。1990年,曼德拉從羅本島監獄被釋放出來。政府廢除了種族隔離製度,針對南非的國際經濟製裁也被取消了。

由於越來越多的黑人開始遷居到城市,盧比的建築公司開始興旺發達,開始修建高層建築和房子。然而,盧比依然無法從南非銀行獲得貸款。他們隻有等到房子建好、粉刷的牆體幹了而且可以入住的時候才願意提供貸款。

20世紀90年代末,盧比發現了南非國家城市重建與住房署,第一次獲得了信貸,於是他的公司迅速發展。索羅斯參觀了他在約翰內斯堡南部的一個建築項目。但是那個時候盧比的運氣開始倒轉,前途充滿了不確定性。

盧比承接了一個涉及幾百萬蘭特的建築合同。而原先承諾購房的兩家公司卻破產清算,無力付款。結果,盧比欠了他的供貨商一大筆錢,也無力償還在南非國家城市重建與住房署協助下獲得的銀行貸款。銀行的顧問建議他申請破產,也就是說依靠一盒子電工工具、一些廣告單和一輛自行車起家的公司就這樣被清算了。盧比說:“我連一年級都沒有讀完,讓我一切重新開始,簡直是太困難了。誰會給我一份工作呢?我想盡量同別人談,讓他們把錢付了,讓公司繼續運作。”

他同南非國家城市重建與住房署進行了接洽,後者給盧比派去一個顧問指導他。他們合作了將近一年。這位顧問幫助盧比安撫他的債權人(盧比說:“如果你給他們一小筆錢,供應商就會安靜下來”),同時嚴格控製公司的現金流。工人連續3個月都沒有發工資。(“我們同他們在會議室坐下來,告訴他們耐心點。隻要有一小筆錢進來,就大家一起分。”)他苦苦掙紮,但幸存了下來。他的工人們留下來了,從南非國家城市重建與住房署和南非的銀行獲得了進一步的融資以後,公司開始繁榮了。他繼續依賴同一批供貨商。2001年,南非議會給他頒發了獎勵,感謝他緩解了南非住房的緊張形勢。

2009年,盧比從政府手中獲得了多份合同,在3個地方建造2 000套房子。南非國家城市重建與住房署再一次成為他主要的融資來源。一個項目已經完成,另外兩個計劃於2010年完工。“我們交房的時候,人們很高興。他們在貧民窟中已經居住了很久。我很高興,因為我們的人民現在有了更好的房子。我對此作出了貢獻。”然而,房款支付依然是一個問題。政府的住房主管部門還沒有對盧比利用8個月建好的房子進行支付,並告訴盧比說隻有等到下一個財政年度才能付款。政府在2009年的財政預算中已經花光了所有的錢。盧比說:“現在他們有2 500萬蘭特沒有支付給我,我們的日子非常艱難。”盧比的公司之所以幸存下來,就是因為南非國家城市重建與住房署再次提供融資,幫助他的公司渡過了青黃不接的難關。南非國家城市重建與住房署出麵給省級住房主管部門施壓,敦促他們還款給盧比的公司和其他一些處於同樣境遇的承包商。

同時,盧比開始多樣化經營。他組建了一家家禽養殖場,同南非唯一的家禽公司競爭。他還在莫桑比克獲得了合同。2010年初,他又贏得了一個在蘇丹建造1 000套住房的合同。

他還將焦點轉向了自己的家庭。他勸說他的8個孩子(兩個妻子所生)學習土木工程、建築學、會計和農業,這樣他們就能分別負責家族企業的各個部門。盧比的親戚都沒有他這麼成功,盧比向他們伸出了援手,正如當年他的母親請求他父親的老板給他一個茶童的工作一樣。盧比說:“如果他們要200蘭特或者500蘭特,那就給他們。在我們家族中,這是他們的權利。”他還給幾十個侄子侄女輩的人提供學費、衣服和課本,捐錢給學校,他的公司還幫助受到虐待的婦女裝修了兩棟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