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離開帶走的不僅是炎熱,還有那漫長的白日,不到六點,漸漸西下的太陽已經映紅了整片的天空。薛涵安靜地坐著,手不自覺的用銀勺攪動著麵前的咖啡,輕碰上了杯壁便會發出清脆的聲響。對麵的袁凱似乎還沒有說話的欲望,隻是一直認真地看著窗外,也不知吸引他的是什麼。無意打擾他,因為她覺得今天的袁凱似乎不太一樣。無聊地端起咖啡喝了小口,抿抿嘴,皺了下眉頭,不管喝幾次,這味道用還是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
“不愛喝咖啡為什麼不點別的?”袁凱回過神時,正好看見薛涵緊皺著眉。有時他覺得這個女人很奇怪,總會對某些事有種奇怪的執著。
“因為我在期待會不會有一天它就突然變成了我想象中的味道。”薛涵理所當然地回答著,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薛涵有些埋怨地看了眼袁凱:“你發呆發夠了?自己非把我叫出來,結果半天不說話,不是說有急事嗎?急事呢?”
袁凱隻是笑笑,沒解釋,眼睛卻瞟上了薛涵的手腕:“你這手鏈沒怎麼取過吧。每次見你都帶著。”
“恩?”薛涵不太明白,順著袁凱的目光也看了看自己的手鏈。
“你送給汪芸的那條,她也老帶著。穿什麼都帶,也不管搭不搭。”袁凱笑嗬嗬的,像是句閑聊,卻還是讓薛涵敏感地不安了,向後挪挪位置,靠在了沙發背上:“我怎麼覺得你今天講話怪怪的。”
“有嗎?”袁凱還在笑:“我隻是有點好奇而已。我一直以為互相帶著刻了對方名字的手鏈是情侶間才會有的行為,不過我現在想是不是我太老套了?”話音剛落,袁凱已收起了笑容,連帶著眼神也變得銳利了起來。
“你想說什麼?”心裏的不安越來越重,似乎有什麼就要脫口而出了。
“我想趁著這回旅行向汪芸求婚。所以我希望這是我跟她兩個人的旅行。“話題的忽然跳躍還讓薛涵有些不適應,隻是那求婚二字讓她忍不住握緊了藏在卓下的雙手,這就要結婚了嗎……
“我知道了,我不會跟著你們當電燈泡的。”
“嗯。”袁凱露出了個笑容:“薛涵,你也是時候該找回自己的生活了。”
“自己的生活?”薛涵像是忽然被刺激了一下:“什麼叫自己的生活?袁凱,你今天真的很奇怪,有話就直說!“歎口氣,袁凱喝了口漸漸變涼的咖啡,不要怪他殘忍,隻是糾糾纏纏這麼多年,總該有個人出來做個了結的。
“薛涵,有些事我不說不代表我不懂。我以前以為不說就可以當做沒發生,可現在我明白了,不說,它就會變成心裏的一個結,我不想讓我們之間的結變得解不開。”
靜靜地盯著眼前的男人,薛涵突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袁凱還在說著什麼,她已經聽不清,她以為自己藏的很好的,她以為不會有人看見,可現在她才知道這不過是自欺欺人,薛涵忽然覺得對麵的男人在對她冷笑,嘲諷著她的愚蠢。緩緩低下了頭,她不懂,難道現在說出來了,結就能解開,可為什麼她隻覺得難堪。為什麼不肯再裝傻,為什麼一定要讓自己無地自容:”袁凱,結早就在那了,解不開了。”
“……薛涵我不想傷害你。”
“不想傷害我?”無意識地重複著自己聽到的最後一點聲音,薛涵忽然想笑,卻怎麼也咧不開嘴。
“你應該清楚你跟她之間的能擁有的關係,結局無法改變,又何必讓大家心裏都不舒服。”
殘忍的話語還在繼續敲打著薛涵的心髒,她終於還是忍無可忍地喊了出來:“你知道什麼!“他知道什麼……他又懂什麼,是了,他不可能懂的——一個從未體會過當發現這個曾經的好友突然和自己最在乎的人出雙入對時,那種無法抑製的背叛感的人,又怎麼可能明白此刻,自己的可笑與可悲。快速地站起身,就連再多看一眼都不想。她隻想離開。
“薛涵,你別急著走,還有東西沒拿。”袁凱喊著卻隻是讓她越走越快。無奈地看看桌上放著的飯盒,不禁笑了:“其實……你和汪芸真的很像。”
匆忙地結了帳,從咖啡廳出來,回家的欲望卻並不強烈,時值周末,街上的人群比平日多了不少,漫步其中,思緒卻始終遊離。想著剛才薛涵的樣子,袁凱才忽然意識到那個漢子一樣的女人終歸也隻是個女人。無聲地瞧著腳下的影子,原來有心的傷害是連自己也會傷到的。本以模糊的回憶逐漸在腦子裏又清晰了起來。他還記得他們曾經的無話不談,可當汪芸出現,一切都不一樣了,究竟是誰先疏遠了誰,袁凱已經無力追究,他隻是遺憾,這份友誼最終還是無法保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