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凱莉的腦海中逐漸浮現的是,米蕊絲爾當時親自來到自己的病床前對自己展露笑臉的那一刻,沉浸在安逸感的她緩緩閉上了雙眼。
可是,死神並沒有如預期那樣前來迎接這名已經放棄了希望的少女。一陣從下方吹起的強勁氣流令她感覺到好似被人用力地推了一把。在那重新睜眼看見的世界中,米蕊絲爾正抱著莉莉安小心翼翼地降落在離自己不遠處的甲板上。緊接著米蕊絲爾用光束步槍一發接一發地擊毀了【虛空幻境】的產生裝置,原本被束縛住的艾麗娜,安妮兒以及拉烏拉也重獲自由,感激而又興奮地望著猶如救世主般降臨的她。
看到米蕊絲爾與莉莉安依舊平安,凱莉覺得自己的精神又振奮了許多,傷處的疼痛已沒有之前那樣難熬。
“米蕊絲爾大小姐!”梅露西娜就像見到了天使般,尖叫著收起武器直接撲向了米蕊絲爾。
麵對著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米蕊絲爾一時竟不知如何反應而呆愣在原地,就在梅露西娜即將抱住米蕊絲爾的前夕,緊隨米蕊絲爾其後的複仇女神—美狄亞抓準了這一刻機會,扣動扳機,綠色的光束劃過米蕊絲爾與梅露西娜中間,打在了他們跟前的甲板上。
“可惡,果然還是沒辦法進行精密狙擊了……”美狄亞一想到自己已經報廢的左眼,內心的怒火便燃燒得更加猛烈。她再也無法抑製住心中那頭暴走的野獸,全然不顧甲板上與米蕊絲爾距離十分接近的梅露西娜,開始對蓄能炮充能並鎖定了米蕊絲爾所在的區域。
甲板上被光束吸引了注意力的兩人同時發現了美狄亞的蹤跡,但同時也已經晚了一步,偵測器的熱能警報刺耳地響個不停。
“死吧!米蕊絲爾·維斯登!”
滿溢著憎恨的血色光束伴隨著巨大的聲響貫穿天際。這次的炮擊沒有打偏,被擊中的甲板發出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碎片四處飛濺,在場的其他人都本能地舉起雙手護住腦部同時用手臂間的微小縫隙驚恐未定地觀察著米蕊絲爾的安危。
灰蒙蒙的煙塵中,她們依稀能看見似乎有個人正趴在另一個人身上,那兩個黑影就這樣保持著保護與被保護的姿勢,一動不動。
西落的太陽無法再展現它的光芒,冰冷的月色籠罩著這座天空中的鋼鐵要塞,微弱的月光為她們驅散了最後的迷霧,黑影的真相印刻在所有人的眼中。
趴在米蕊絲爾上邊的梅露西娜已被鮮血染得通紅,身體各處插滿了爆炸的碎片,恐怕已經沒有一處是完整的了。
“我說過……”隻剩最後一口氣的梅露西娜還是對身下驚訝無比的米蕊絲爾露出了笑容。“我會保護你的,米蕊絲爾大小姐……”
“你到底……是誰……”米蕊絲爾的這五個字令凱莉都替梅露西娜感到痛心,可這便是事實。畢竟自從當年米蕊絲爾救下她之後,兩人便沒有任何見麵的機會,即使住在同一棟屋子裏,神明卻也要如此玩弄著那可憐少女的小小心願。
然而,坦然接受一切的梅露西娜並不為米蕊絲爾的回答而感到絲毫後悔或者驚訝,因為她早已了解這種命運,對她來說,隻要能在這最後一刻見到米蕊絲爾,報答當年的恩情,這便足夠了。
灰色的頭發被月光照得發白,梅露西娜靜靜地躺在米蕊絲爾的身上,傾聽著她的心跳聲。
“我愛你……”
說完這三個字的她再也沒有機會可以進入那個自己能與米蕊絲爾盡情相愛的夢境了,但取而代之的,是已經完成自己心願得以滿足離開這個無情世間的機會。
“如果當初的被選中的那個人是你,也許結局真的會更好……”坐在甲板上的凱莉望著她的遺體,流下憐憫的淚水如此感歎道。
看著為了保護自己而犧牲的梅露西娜,米蕊絲爾心中最後的擔憂也隨著她的靈魂而逝去。
米蕊絲爾鄭重地扶起梅露西娜並將她平放在甲板上,緊接著輕撫過她的劉海,在其額前留下自己的吻痕……
完成這一切告別儀式的米蕊絲爾重新站起,轉身怒視著空中的美狄亞。
“你就沒有任何感覺嗎?殺掉自己的夥伴……”
“夥伴?別搞錯了。”美狄亞輕蔑地掃了眼梅露西娜的遺體,“我們隻不過剛好不是敵人罷了,不過既然她為你擋下炮擊,說明她也要妨礙我,那麼我就會把一切礙事者全部殺掉,就算那一次攻擊沒能除掉她,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她的靈魂完全離開這個世界為止!”
“我錯了……”米蕊絲爾那緊握的拳頭已經硬得可以擊碎一切,指甲嵌入掌心肉中劃出數道傷口,新鮮的血液順著手掌的紋路流出,滴答滴答地落在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