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飯的時候,陳恪將聽來的消息,講給五郎和宋端平聽……至於那小和尚玄玉,是嚴格遵守過午不食的,更見不得他們大魚大肉的胡吃海塞,所以一直在院子裏的樹底下打坐。
十二頭陀行之十,曰“樹下止”,謂若於塚間不得道,則如佛之所行至樹下思惟求道。
聽了陳恪的話,宋端平也很驚訝:“哎呀,陳叔叔不是在衡州當官,距離廣南西路不遠了。”
卻說陳希亮與皇佑元年中三甲同進士,按慣例,被授於正九品大理評事,權知長沙縣政事。去歲因功提前兩年磨勘,升為正八品殿中丞,遷衡陽知縣。雖然還是知縣,但去掉一個“權”字,卻真正有了權。
“權”的意思是“臨時”,初次授官者,除科舉前五名外,都要先經曆這樣一段,手裏不掌官印,沒有簽押權的實習生涯。隻有去掉這“權”字,才意味著成為正式的官員,真正有了相應的簽押權。
誰知還沒高興多久,一下來了這麼場叛亂,陳恪頓時擔心起來。
“嗯。”陳恪點頭道:“我聽聞,衡州是南下兩廣的要衝,我爹那裏肯定很忙……橫豎現在已經到了荊湖南路,所以我想過去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說著正色道:“但既然起了戰事,這一路怕是不太平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帶上他們倆,先去潁州找司馬公吧。”
“嘿……”宋端平個子高高瘦瘦,生就一副笑臉,笑罵道:“這話說的,沒有我們三個保鏢,怕是你們不到衡陽,就被山賊水匪的幹掉。”五郎也斬釘截鐵道:“要去一起去,不然都別去!”
“對,咱們四個裏,你能打過誰?”宋端平又毫不留情的諷刺道:“逞英雄也輪不到你!”
“靠……”陳恪徹底沒尊嚴了。無奈道:“你們去就去。但得問問玄玉小和尚,出家人可能不願聞兵戈之事。”
宋端平蹦起來道:“我去問。”
不一時,一臉不可思議的返回道:“嘿,這小和尚,真是極品。你們猜他怎麼說的?”
“怎麼說的?”
“他說,十二頭陀行第九,曰“塚間住”,又名屍林住或死人間住。謂住塚間見死屍臭爛狼藉,或火燒鳥啄作無常苦空觀,以厭離三界。”宋端平不可思議道:“看那架勢,就算我們不去,他也要去的。”
“嘿,這就叫虔誠。”陳恪笑起來道:“咱們路上小心點,不會有事兒的。”第二天,陳恪向店家打聽路徑的時候,不禁有些發囧……因為從嶽州乘船,便可由洞庭入湘江、直達衡州。而且隻要舍得花錢,還可以搭乘官船,安全快捷、高枕無憂,哪有什麼危險可言……
雖然擺了烏龍,但安全到達比什麼都強。一行人便退了房,興衝衝到碼頭去搭船。
但去碼頭一問才知道,那店家說的是老皇曆了,原先光景太平,官差們得樂賺點外快,所以隻要有錢,就能搭乘往來江上的官船。要是恰好有空艙室,甚至還能住上單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