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望月樓(1 / 2)

上京城東有一樓,高四層,兩重簷,前朝詩人宋官曾於此作《望月懷遠》,詩之曰:

幕落垂明月,皎皎如玉盤。

蟾宮灑匹練,世間滿團圓。

遊子登高樓,難望故鄉人。

仲秋佳節上,怎生淚濕衣?

此樓後也因此更名為望月樓,每逢八月十五,總有離鄉入京的文人墨客來此,賞月吟詩,感懷古今。

今日盧敬仲便在其中,包下了望月樓的第四層,這可是賞月最佳的地方,望月樓的主人知道他是三殿下的親信,不敢不從,而那些文人墨客卻為此忿忿不平,一些人圍攏在通往第四層的樓梯前,便要討個說法。

盧敬仲並不惱火,反而來到樓梯,直麵那些不滿而氣憤的文士們。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盧先生不會連這點道理也不懂吧?”那些人其中有很多都知曉盧敬仲的身份,但還是有人站出來這樣說道。

“的確如此,盧先生一人占據了望月樓的第四層怕是有所不妥吧。”

“獨自賞月豈不孤獨?盧先生該是明事理的人,當須如何也不用多說了吧。”

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語地抱怨了起來,盧敬仲則是認真地聽著,然後說道:“若是讓眾位上了第四層,那麼其他人要來我也無由阻攔,可不怕人滿為患?倒是擾了賞月的興致?”

“這有什麼?”有人說道,“就如原來一般啊,先入者先得,多少年皆是如此。”

盧敬仲搖搖頭,說道:“不好,不好,賞月本是雅事,怎麼卻如趕集一般。”

“那還請盧先生明示,如何是好。”

盧敬仲笑道:“既然皆為文人,自然是要以文會友了。”

眾人會意,這盧敬仲是要考詩詞,都思索了起來。

忽然,一名看起來心高氣傲的文人首先上前,應是心中已有詩詞,他吟道:

“皎月高懸天際掛,

萬丈雲樓平地起。

天下寒士登於頂,

且飲杯酒賦詩詞。”

盧敬仲心知這名文士是怪自己以銀錢包下第四層,然後還用這樣的試題來決定誰可上樓,詩中皆是暗諷,也可見這名文士的確心高氣傲。

盧敬仲並不惱怒,反而施了一禮道:“未請教。”

那文人挺直身子,冷聲回道:“若葉吳勁鬆。”

盧敬仲微一側身,說道:“勁鬆兄,請。”

吳勁鬆一愣,他本以為自己做了這首嘲諷意味的詩,那盧敬仲即使不勃然大怒,也會找個理由驅趕自己,沒想到竟然讓自己通過了。

盧敬仲笑著言道:“勁鬆兄,文思敏捷,從詩中也可看出博大的胸襟,自然有資格上樓賞月。”

吳勁鬆心中想,這詩中的嘲諷之意很是明顯,盧敬仲不可能聽不出來,但卻還讓自己通過,可見其人並非如自己所想的那樣惡劣,他也整肅麵容,還了一禮,然後上樓去了。

接下來又有幾人站出來吟詩,全都通過了,畢竟能來這裏的大部分都不會胸無點墨。

這時,又有一俊俏的年輕文士站了出來,口中吟道:

“皎月當空,映照佳人,思緒萬千心悲然。

憶昔上京秋寒,江東水暖,天涯也如咫尺。

如今城東城西,一樓一閣,咫尺居然天涯。

可歎經年流轉,抬眼望,月有盈虧今朝滿,人有離合難再圓。”

盧敬仲聽後,言道:“此詩可歎,天涯海角心相印,不知為何一城之中卻斷了情緣,愚兄不才,若果真有何阻礙,願且一試,做一回冰人。”

那年輕文人輕輕搖頭,麵色有些悲怨,但卻說道:“不知這首詞可上樓否?”

盧敬仲見他不願說隱衷,但也不強求,說道:“當然可,不過未請教。”

年輕文人行了一禮說道:“停雲牧彥。”

“請。”

牧彥上得樓去。之後不過一會兒,便有總共二十多名文士上了第四層,至於其他人也隻能散去。

上得第四層樓,文士們都找位置坐好,桌子上盧敬仲早就準備好了美酒,可見能上來的人都很滿意。

牧彥很隨意地找個座位,坐下後看了看周圍,那些文士大多都相互認識,攀談了起來,再看那盧敬仲,坐在一個最好的座位上,臉上帶著微笑,自斟自飲。

按說盧敬仲前幾天被人襲殺過,他怎麼還敢這樣無所顧忌的公開出府?整個第四層不過才有護衛七人,其中在盧敬仲身旁持槍站立的那人是個高手。

正是昭行衛第三衛所小旗霍天威。據說是三殿下親自去昭行府找越千山請他派人保護自己這個心腹門客。越千山便讓霍天威去了,為其兄戴罪立功,可減免一個月的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