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冷月微笑,然後又望向了天邊,神情黯然,悠悠地道:“以前,我想用它換取自由自在的飛翔,而後來,我突然發現我並不想要這種自由,我隻想實現心中的那個從小而來的幻想,於是,我又想用它無上的力量幫我掃除所有的阻礙,而現在,我的幻想隻能成為幻想了,永遠不能實現,就像那隻小鳥一樣,所以,這大悲咒對我也沒什麼用處了。”
天空變得陰鬱,小鳥還在樹梢一動不動地望著遠方。
大憨卻走了,孤單而堅毅的背影在潔白的雪地上越拉越長。
冷月還站著,同小鳥一樣,遙望著遠方。
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別期若有定,千般煎熬又何如!
《別賦》裏這樣說,說的義正詞嚴。
可問題是,這別離的期限若無定呢?又豈止是黯然神傷!
蒼茫歲月,杳渺天地,形單影隻,又該何去何從呢?隻有任由心力交瘁,相思成灰,然後在每一個夢裏死灰複燃,再在黎明的曙光裏盡熄……。
“呀啊……!”仁傑仰天長嘯,淒厲的嘯聲在碧藍的天際回蕩,夾雜了衝天的怨氣,卻又無可奈何。
一地的積雪揚起,在這嘯聲裏激蕩,落日的餘暉映照在仁傑滄桑的臉上,他額前的幾縷白發在雪花裏飄揚。
相思無盡,悲白發。淚眼成空,看浮沉。
無上禪師出現在了雪地裏,他的笑容依然是那麼清麗通透,他微微揮手,漫天的雪花便又緩緩的落下,回歸大地。
“孩子,你在怨什麼?”他走近,輕聲問。
仁傑搖頭,沒有說話,他在看著雪花慢慢墜落。
“你在怨你的宿命。”大師說。
仁傑又搖頭,“我沒有,我隻是想不通,為何我的宿命會是這樣。”
“嗬嗬……,”大師發笑,“其實,宿命本不定,是你自己造就了自己的宿命。”
“哈哈……!”仁傑大笑,然後他猛地揮手。
“咻……!”破空之音。
大片積雪在瞬間凝結,成了一把銀亮的長劍,又在瞬間飛射而出。
“哢嚓……!”長劍斬斷了遠處的一顆枯樹,枯樹慢慢地倒下,而長劍也慢慢地蒸發。
“這難道也是它們自己造就的?”仁傑問,看著蒸發的繼續和倒下的枯樹。
“是,也不是!它們若不長在此處,宿命便不是這般。你若沒這怨氣,它們的宿命便也不一樣。”
“可我有。他們也無法選擇長在何處。”
“為什麼有?你在怨什麼?”大師加重了語氣。
“……”仁傑不語,怔怔地望著那枯樹,眉頭緊皺,
“你在怨這天,你在怨這造化弄人!”大師激烈地大叫,然後,他又忽然恢複了平靜,他清澈的眼睛在這一刻竟也是那麼的激動,仿佛也埋藏了深沉的怨氣。
他又看向了天幕後的東西。
“其實,”他深吸了一口氣,淡淡地說:“一切還都是你自己造就的,如那枯樹,它若足夠堅強,堅強到你的劍傷不了它分毫,它的宿命便不會是這樣,而你若能強到比這天還要高遠,你的宿命便由不得它來操控。”
話落,大師仿佛吐出了多年的鬱積,深深地閉眼呼氣。
仁傑笑了,笑的如沐春風。
“信不信,它明年它會長出新綠?”仁傑說,看著倒下的枯樹。
“信,隻要它挨得過這嚴冬。”大師回答,卻顯得無力。
夕陽盡沒,又是一天的血色,仁傑告別了大師,在這血色中遠去。
大師卻望著這道孤獨的背影,久久不能釋懷。
“世人皆怨天無情,哪道蒼穹無定數,唯有曆經千重苦,方能練就不死心。唉……,不可說,不可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