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邵在開封府隻是一名小小的校尉,住的地方在校場一側的小院裏,門前一株老槐樹,正開著槐花。
“大夫,怎樣了?”沈邵立在床前,搓手問道。
“萬幸,隻是腿骨一處骨折,待老夫接了骨,臥床靜養,兩個來月便可痊愈。”大夫指著床上正不住顫抖的身子說道。
“那她怎麼還這樣不醒?”沈邵按著莫琳琅的肩,心憂的問道。
“無妨,隻是痛的。”大夫一手握著莫琳琅的小腿,一手沿著脛骨一路往上,那莫琳琅便開始掙紮起來。
“你想個辦法別讓她亂動,我這就接骨了。”
沈邵摁了摁她的肩,抓了抓她的手臂,發現都不管用,隻好自己在床頭坐下,將莫琳琅半扶了起來放在胸前,兩隻手臂一隻摟腰一隻從腋下圈在胸前,這才將她死死扣在了自己懷裏。
“可以了。”
沈邵不顧自己滿頭大汗,用額頭抵住莫琳琅的太陽穴,將其頭也固定在自己身上,這才蹙起眉來望向大夫。
“好,我要動手了。”
沈邵見大夫右手捏著斷骨,許是使了巧勁,聽見哢擦一聲,便感覺懷裏的身子一抖,接著便慢慢安靜了下來,他這才鬆了口氣,放鬆了手臂,卻遲遲沒有將她放開。
那大夫接了骨,又拿出兩塊板子用紗布緊緊綁了,將腿骨固定好,這才起身開了藥方,拿給了沈邵。
“有勞大夫了!”沈邵鬆開一手接過方子,對大夫說道。
“分內之事,沈校尉不必客氣!”大夫便收拾自己的藥箱,邊交代道:“這姑娘身子太虛,還需好好養著才是,兩個月內不要動身,若是移了位,再接一次可就不好辦了。”
沈邵點頭,將莫琳琅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上,起身送了大夫,又讓人送了熱水進來,這才關了門,坐在床邊,看著她發起呆來。
“沈校尉,外麵有尚衣局的宮人來,說禮服的尺寸還未好,還需校尉再來量一下。”門外有人叩門。
“讓她明日再來,今日我乏了。”
“是。”門外又恢複了寂靜,沈邵伏在床頭閉上了雙眼,這開封府的一年,比江寧城的一月還要難熬,委曲求全比帶兵打仗更讓人疲乏。
“嗚嗚。。。”半夜沈邵驚醒,卻是床上昏睡的莫琳琅在哭泣。
“小琳。。。小琳。。。”沈邵趴在床上,拍著她的肩,輕聲的叫著她的名字。
“嗚嗚。。。”莫琳琅緊閉雙眼,眉頭緊蹙,額上已有粒粒汗珠,看來是太痛了。
“小琳,醒醒,小琳,小琳!”沈邵拍了拍她的麵頰,試著將她叫醒。
“嗯。。。”莫琳琅終於幽幽醒轉,看著沈邵的眼神迷茫而痛楚。
“小琳,很痛嗎?”沈邵見她醒來,忍不住衝他笑了笑,關切的問道。
“邵子?”莫琳琅猶疑的喚了聲沈邵,聽他熟悉的嗓音恩了一聲,慌忙扭頭。
沈邵知她所想,自己又何嚐不是一樣的心境,隻輕聲問道:“還疼嗎?大夫開了止疼的方子,說若是實在受不了可以熬來喝一劑。”
莫琳琅頭向裏,搖了搖,又加了一句:“你不用管我,忙你的去吧。”
沈邵心中卻有點來氣,側身向外往床上一躺,胸口憋著氣說道:“我如今是閑人一個,沒什麼可忙的。”
那婚禮呢?莫琳琅想問卻問不出口,便也有點氣不順,偏偏腿上的疼痛一陣陣襲來,讓她愈發不想開口,便拉過被子悶住頭,睡覺去了。
身後沒有半分動靜,沈邵轉過身子,見她悶在被子裏,便伸手拉了拉,卻被莫琳琅死死拽住,也不勉強,就這樣望著被子凸顯出的一絲輪廓,慢慢沉睡過去。
沈邵鼾聲漸起,莫琳琅掀開頭上的被子壓在手下,側臉看著他的睡容,幾乎一夜無眠。